“荒唐,簡直是荒唐。”徐祖蔭麵沉如水“馮汴,在你心裏,可曾有過王法?男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鍾情於楊氏,卻嫉恨其未婚夫,已為非分之想,複又身攜利刃,意圖謀刺,其心已當誅。更為一己之銀欲,竟思染指楊小姐千金之體,更屬喪心病狂!為此釀成人命,國法更不能容!”
柳長安這時開口道:“馮汴,你難道不知道,你姑丈與女兒換了房間?你的姑母,為什麼不替你通風報信?我看,你走錯房間是假,蓄意殺親是真。不過背後,是另有一惡毒婦人指使,為了殺人霸產而已。你自己把案子扛下,倒是好硬的骨頭!”
馮汴怒道:“一派胡言!我姑母確實存著讓我繼承楊家家業的念頭,但她既是姑丈繼室,姑丈亦無子嗣,有此念頭,又不能算是過錯。姑母曾代我提親,但姑丈嚴詞拒絕,且說娶堂妹必須入贅。自那之後,姑母就堅決不許我與堂妹往來。我馮家也隻有我一條血脈,一旦我入贅,我馮家的香火就會斷絕。姑母不止一次說過,如果我敢背棄馮姓,入贅於楊,就與我斷絕關係。怎麼可能,會為我與堂妹的事穿針引線,更別說指點迷津。在姑母看來,堂妹終歸是要嫁人的,不管嫁誰都好,隻要我將來能繼承楊家家產,奉養姑母終老,即以心滿意足。姑母與姑丈甚為投契,怎會心生歹念,暗起殺心?這分明是汙蔑。”
“是否是汙蔑,這總要審過之後才知道,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吧。”柳長安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這一案了結之後,最大的受益合,莫過於馮氏,你又是她的內侄,這一案她休想脫得幹係。”
徐祖蔭猛的一拍驚堂木“馮汴,你殺人害命,罪無可赦,當堂畫供。至於馮氏之責,也不能任你二三言語即可洗清。本官必將仔細查訪,還楊老爺一個公道!”
馮汴畫供畫的很幹脆,或許他自己也清楚,即使拒絕畫供,結局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楊萬裏被殺案,此時算是初步有個結論,但是徐祖蔭的神色,卻一點也不輕鬆。他很清楚,柳長安屬於故意攀咬馮氏,要把她也拉下水。可是根據自己的經驗,這一案裏,馮氏多半是無辜的。
基於自己的良知,他不想讓無辜者卷入冤獄裏。可是控鶴監方麵的壓力,卻又是他必須考慮的重要因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案子草草了結,至於將來怎麼做,就隻能由李公子定奪了。
後衙花廳內,那位李公子看了幾遍口供,朝柳長安點頭道:“你這辦法……不錯。有勞徐翁將銀粉之事據實上報,由刑部再行勘驗,確定無誤後,將發往全國各州府縣,以為公門之用。雖然銀粉所費不小,但是能夠訪拿凶嫌,總是大有裨益。”
見李公子並不提馮氏的事,徐祖蔭也不好問,隻好先行告辭。直到他退出去,李生才把那份案卷放在桌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緊盯著柳長安,表情也從方才的賞識變成了嚴肅
“你,跟馮氏有仇?”
“談不到。她看不起我,對我有敵意,這些我是知道的。不過易地而處,她本以為自己嫁了個有錢的鰥夫,卻不想這個鰥夫實際上並不怎麼善於經營,還要靠她的內侄打理生意。接著,就又出來個窮小子,要分走她的財產,能看這個窮小子順眼才有鬼。”
“那你為什麼要把她攀咬到這一案裏,給她定為主使?難道你覺得,本官看不出你的小伎倆,會受你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