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不用看,正文在後2(3 / 3)

沈乾進門便瞧見妻子對鏡笑顏如花,也看見她身上的這件低胸睡衣。

月娘究竟怎麼了,原先從不見她穿這樣的衣服,怎麼一個吊上的就敢穿這樣的衣服了?

視線落在妻子臉上,不知該如何開口,月娘見丈夫立在門口打量她,先出聲:“有事嗎,沒事的話,一會我要睡午覺。”

“那個……”琢磨片刻,沈乾說:“你還沒吃午飯吧,我今天陪你一塊用飯……”還沒說完,月娘接過話:“回來的時候我和春蘭吃過了,你去和爹娘一塊吃吧。”回話時,月娘的眼睛一直瞅著鏡中人。

“月娘,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知道雲巧進門後,我冷落了你,但我對天發誓,我對你的心依舊如初,你要有事一定要給我說,別總是憋在心裏,那樣會將人憋壞了。”沈乾認定,月娘的反常定是因心中還憋著氣所致。

月娘從鏡子跟前離開,到他麵前:“要我怎麼說你們才會信,我真的沒事,你不是還沒吃嗎,趕緊去吃飯吧,我困了想休息,等我睡醒了咱們再聊……”邊說著,邊將沈乾推出香閣門。

望著關閉的門板,沈乾敲也不是、喊也不是,一直覺得月娘有氣,怎麼才能哄得月娘消氣,可現在看月娘心情這麼好,他卻不知該怎麼辦,思量半天決定先回去,等月娘午覺睡醒了再來和她聊聊。

剛要離開,恰好看見春蘭,連忙將人叫住,怕在這裏談話不方便,和春蘭去到偏僻處,沈乾將月娘這兩日的情況詳細打問;春蘭將她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乾聽了半天,的確沒從春蘭的話中聽出,月娘突然變成這樣的原因。

僅僅一天,沈府上下都知曉了少奶奶大變樣,甚至有人私下猜測,少奶奶是不是背著大少爺有什麼事,所以才突然轉了性子;雖是猜測,而且可能性也很大,卻沒人相信。

人人都知少奶奶很少出門,前兒個上吊到今日才第三天,就算少奶奶背著少爺做了什麼事,哪有變臉變這麼快的,所以這個猜測壓根不成立。

話又說回來,就算往別人頭上扣屎盆子,最起碼要有證據,即使捕風捉影,也得有空穴能吹進來風,若不見證據也不見風,想給別人身上潑髒水也沒那條件呀。

況且誰又能想到,大少奶奶的“奸夫”根本不存在現世,他人還有什麼機會製造輿論呢。

月娘將將入夢,就覺到有個人沉甸甸的壓著她,睜眼便看見沈經那張放大的臉,不滿嬌嗔道:“大清早的,你幹嘛?”公寓的窗子裏透進一縷陽光,說明天亮了。

未婚妻醒來,沈經越來精神:“你都多久沒有可憐我了,今天我要你補償我。”沈經猴急的模樣令月娘笑出聲,昨晚的一幕記憶猶新,她將被子往上一拉,倆人鑽進被窩顛鸞倒鳳去了。

恰逢雙休沒什麼事,倆人墨跡到中午才鑽出被子,洗了個鴛鴦浴後換了套情侶裝,準備去家居城看家具,沈經打算早些舉辦婚禮,早點將未婚妻變成真正的老婆,那樣雙方父母也就能定心。

月娘看上一套組合式的沙發、床墊,征求沈經的意見,沈經很體貼的遞給她信用卡:“月華,我的就是你的,看上什麼隨便買,雖給不了你大富大貴,但咱最起碼能滿足得了你的這點要求。”

月娘被這番話感動,在沈府,什麼事都要征求丈夫或公婆的意見,若他們有誰不同意,她的想法再是怎麼樣都會被擱淺,而沈經卻給她錢,讓她喜歡什麼買什麼,月娘笑笑:“咱們再看看別的吧,那套沙發我不太滿意。”

找個理由拒絕刷男友的信用卡,將才看上的那套沙發要四萬塊,四萬塊對有錢人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沈經來說,那得要他省吃儉用積攢幾個月。

沈經明白月娘的意思,抬手撫了撫她的臉:“看上了就買下,結婚一輩子的事,買套稱心的家具,用著心情也好,”話說一半,湊近未婚妻耳畔:“讓你滿意了,你才滿足我,不是麼!”

月娘臉一紅,粉拳砸向身邊人胸口,“胡說什麼呢,再亂說話,我就不理你了。”

天地良心,與月華相識這麼久,真的第一回看見她居然也有臉紅了的時候,有點不敢信,這還是他那個大多時候都比較瘋的女友嘛?

月娘捂著羞紅的臉,見未婚夫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一個勁看她,連忙道:“有那些錢咱還能買點別的,幹嘛非得買那沙發,走了,不要了,我們再去別處看看。”不由分說,扯著沈經去往別處。

逛了一下午家居城,女友看上什麼,沈經就買什麼,有這樣一個願意給他省錢的未婚妻,還怕被她花錢嗎。

月娘雖然買、買、買,沈經卻非常願意掏錢,直到出來家居城,沈經還有些飄飄然,今天這錢花的他心情舒爽極了。

去到家居城對麵的美食城,倆人點了幾個小菜,邊吃邊商量婚禮的事,倆人商討,挑個時間,將雙方父母聚到一塊,定下婚禮的日子。

月娘也想見見現在的父母,記憶中,已好久沒有回過家,不知爸媽身體還好嗎。

還有未來的公婆,印象中隻見過他們兩回,而且還是兩年前的事了。

她與男友都在上海打拚,再沒有回去過,月娘其實挺期待同男友父母見麵,因他們對自己,也就是李月華,他們對李月華實在太好了。

比起她李月娘的公公與婆婆,簡直不能算一個層次的人。

“寶貝快點吃,吃完了我們去逛會夜市,逛完夜市咱們就回家。”

月娘正喝著一杯冰果汁,想都沒想隨口接道:“回去那麼早幹嘛,我還想去廣場看噴泉呢。”

沈經滿臉笑,帶上不懷好意:“那有什麼好看的,咱們回家去做.愛做的事,不比看噴泉有意思。”

月娘的臉“唰”又紅了,周圍這麼多人,這個死人骨頭竟說這麼直白的話!

反觀沈經,他很喜歡看未婚妻動不動臉紅的樣子,倆人你喂我一口,我再喂你一口,一頓簡單晚飯吃出大餐的感覺。

架不住月娘的要求,晚飯後倆人不光去夜市溜達一圈,還到廣場看了噴泉,哄得愛人心情大好,回到家,未婚妻的便宜由著沈經占,這一覺睡的月娘笑醒來。

午後時刻,春蘭準備喚醒少奶奶的午覺,卻見少奶奶閉眼笑的正開心,夢話裏還叫著什麼“別鬧、我要起了、不理你了……”之類的,看少奶奶的模樣,春蘭為少奶奶帶上一絲傷心。

少奶奶肯定夢見大少爺,少奶奶剛嫁入沈府時,也喜歡對大少爺說些這樣的甜言蜜語,可日子久了,原本舉案齊眉的一対璧人話越來越少,再後來,幾乎很少見他們能同出同進,秋姨娘入府,大少爺來少奶奶房中更是屈指可數。

春蘭到床邊,將還在夢話連篇的人輕搖晃、呼喚。

月娘睜眼,坐起打個哈欠,看眼窗子外,天空依舊灰沉沉,該死的雨下個沒完沒了,“春蘭,去給我端些冰塊來。”

冰塊?

天氣又不熱,要冰塊做什麼?

心下雖疑惑,但春蘭沒多問,馬上去後院管事那裏要冰塊。

月娘還記著夢中的冰鎮果汁,夢裏的上海是夏天,夏天時節喝冰果汁乃最極致的享受,可現實中雖才是春天,月娘卻被夢中的冰果汁勾的犯饞。

春蘭取來冰塊,月娘動手自製果汁,雖說不及夢裏的喝過的味道好,但能做出這樣一杯鮮榨果汁很不容易了。

春蘭瞪大眼,少奶奶做的什麼呀,有幸得少奶奶賞賜,她嚐了嚐,味道不錯,隻是,這個時節喝這東西,太涼了吧。

月娘不理春蘭的驚詫,一杯冰涼涼下肚後,她才覺得自己還是沈經的未婚妻,想起沈經的體貼照顧,月娘臉上顯出嬌羞樣,差點被春蘭瞧見,好在她很快隱去。

沈乾估摸著時間過來香閣,見妻子已坐在梳妝台前,夫妻倆之前沒多少話說,沈乾現在想找話說,卻不知該從何開口,看月娘對鏡打扮,他問:“打扮這麼漂亮上哪去?”

月娘連頭也沒轉,繼續對鏡畫著眉,“誰說打扮漂亮了就一定要出門,在家不能收拾收拾嗎。”

沈乾被噎,細思謀,也許月娘收拾了就是給他看呢,這麼一想,沈乾反而心中愧疚更多,想想也是,冷落妻子好久了,他踱到梳妝台前,立在妻子背後,雙手搭在月娘肩頭:“今晚我過來陪你……”

還沒說完就被月娘斷:“你還是不要過來了,我一個人占一張大床已經習慣,我覺得挺舒服,你有事就去忙吧。”說話間,從梳妝台前站起。

“月娘,我說的是真的,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在一起了,我今晚一定過來陪你。”沈乾以為妻子說的反話,他一再給妻子做保證。

月娘卻不買他的賬:“我現在挺喜歡一個人睡覺,你無需過來。”夢裏有沈經在,有沒有你我都無所謂,這是月娘的心中話,隻不過她嘴上沒有說出來。

沈乾的示好就這樣不歡而散,作為男人,他也有脾氣,既然這樣打發他,那好,就稱了你的心,沈乾摔門而去。

打發走礙事的人,月娘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歡快的爬上床接著入夢。

夢中,婚禮需要準備的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婚禮定在一個月後的星期六,見過雙方父母,就開始收拾新房,月娘每次醒來後,隨便吃點東西接著睡覺。

慢慢的,不光春蘭發覺不對勁,沈乾也注意到妻子的嗜睡,沈家老夫妻雖說對這個媳婦不鹹不淡,但終歸是明媒正娶的兒媳。

況且月娘的娘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月娘若真是有病了,才變成現在的模樣,怎麼得也要治好月娘的病,給親家一個交代。

沈乾請來最好的西醫過府給月娘看病,可大夫給夢中人做完檢查,卻沒發現有任何不對,哪都好好的,這樣的檢查結果,使得眾人都迷惑了。

沈家眾人怎會知月娘做的夢,人家在夢裏已經和男友結婚、連孩子也生出來,而且公公婆婆將其捧在手心,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因此,月娘越發的不願醒來,以至於她每天除了起床方便外,幾乎連飯都不想吃的在睡覺。

連著一個多月,月娘整個人變得枯槁,圓潤的模樣已經沒了幾兩肉,隻能用西醫的營養液養著,沈乾日日守在床前,期盼妻子醒過來,隻要她願意醒來,他會每天多陪陪她,再不會給她發無名火。

而在夢裏,月娘忘記自己原先叫什麼,她現在隻記得自己名叫李月華,她是一位現代白領,她有愛自己的丈夫、疼自己的公婆、也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兒女,現實中不滿的一切,在夢裏通通得到滿足。

越沉浸在自己夢裏,越想不起自己叫什麼,而越想不起自己叫什麼,她醒來的次數也就越少。

掛著營養水,在床上躺了將近兩個月,月娘的身體開始漸漸腐爛,還沒咽氣,臉上已出現屍斑,渾身散出難聞氣味。

原本的香閣,不能再叫香閣,將將行到香閣門口,門內散發出的味道,能把人熏出好遠,沈乾到底和月娘同床共枕過,他帶上口罩入得香閣內,看妻子變成如今模樣心痛不已。

日子拖的越久,沈家大少奶奶中邪的消息傳的越快,沈鎮南也是要臉的人,怎能容忍這樣的流言蜚語汙了沈家門風,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人還活著,總不能就這樣把人送出去埋了吧。

無奈之下,鎖了後宅,任由月娘等死。

另外一個世界裏,沈經駕車載著妻子和兒女去兜風,沈經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妻子來自民國二十一年,更不會知曉,民國二十一年的李月娘快要咽氣。

一家四口有說有笑,高速公路兩旁風景如畫,歡聲笑語中,迎麵駛來一輛大卡車,來不及想那輛大卡車怎會在高速公路上逆行,就聽“彭”的一聲,緊接著天旋地轉。

……

“本台消息,xxx高速公路段發生一起嚴重車禍,一輛逆行小轎車撞上渣土車,小轎車中一男一女,還有兩位年幼的孩子,其中孩子的母親,也就是男子的妻子當場死亡,其他人已被送往就近醫院接受治療……”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