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例外,當這些不安分的小舉動,被監管阿姨多次發現後,琪年直接被罰站了幾次牆角,麵壁思過。
等到下午,幼兒園上課的時候,小跟班總會義氣十足地把午睡後老師發的糖果和餅幹都留給她。
琪年坐在課堂後排,一邊悄悄地吃著零食,一邊心不在焉地算著簡單的算術,再時不時望望教室外的風景。
傍晚下課時,帶她的幼兒園老師總忍不住,添油加醋地給母親告狀,粗聲粗氣地數落著她的不是。
母親並不動怒,隻是耐心地聽著。末了,摸摸她的腦袋,拉著她的手一起走回家。
在路上輕聲對她說:“琪年.....你要聽話.....”
她一直希望並相信,琪年能夠成為溫柔乖巧,安靜聽話的小孩,平安知足地過好一生。
幼兒園裏的又一個正午,當和喣的陽光覆滿大半個走廊,照在牆角裏罰站的琪年。
她小小的身軀上,被陽光照射著,散發著陣陣舒服的暖意。
琪年突然冒出想要到幼兒園外麵去,玩耍奔跑一番的念頭。
於是,小心翼翼地避開幼兒園阿姨的視線,找到熟睡中的小跟班,拉著他,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他們一路小跑,直到幼兒園斜對麵的森林公園裏,手拉著手一起爬上一百多級的台階,才停下來稍微歇了歇氣。
琪年在前麵繼續帶路,吹著口哨,手舞足蹈著,表情很是興奮。小跟班則低眉順眼地,在她後麵跟著,一路晃悠悠,兩個人都很開心。
還在初春時節,暖風和煦。
萬物已開始萌發出綠色,生命的落敗與重生,相互交替著,不斷融合著,更新著。
腐朽枯黃的落葉,厚厚地積了一地,腳踩上去會發出脆脆的聲響,樹上掛著剛抽出嫩芽的枝椏,周圍卻充斥著有些潮悶陰濕的氣息。
陽光通透,掠過稀疏的分枝,投下交叉錯落的剪影,與他們一前一後走著的影子。也在不斷發生重合。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看見不遠處,有一隻死去的貓,橫亙在他們前進的路上。
它的身體被落葉掩埋住後小半截身體,卻完整地露出一條蜷曲著的,斑駁雜色的尾巴。
身上的毛灰棕相間,腹部有些腫脹突起,整個身體看上去有些扭曲,殘缺。
走近了,還能夠聞到一陣陣腐爛刺鼻的腥臭味。
兩個善良而單純的靈魂並著肩,一塊愣了愣神後。
琪年率先大著膽子,俯下身子,用手指觸了觸這隻貓僵硬的身體,撫摸著它已經失去了水分變形萎縮的小耳朵。
表情開始變得有些嚴肅而凝重。
在他們走過的簡短生命中,還未曾直麵過死亡的具象,內心尚無怖無懼,也還不曾了解這世界約定俗成的髒亂與惡性。
隻是抱著最簡單的心態,觸動到內心的愛憫,對生命的消逝開始做出本能的憐惜。
兩個人花了很長時間,用周圍拾來的小樹枝,挖開了些山坡上泥土,用手捧著一點點覆在小貓身上,直到完全看不見它的身體。
最後,琪年跑到離她最近的小樹旁,用力跳起來。
拉扯下樹上最低的一根,新長出的嫩綠枝條,動手編織成一個不規則的環,放在小土堆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做完這一切後,道路上,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突起。
兩個人也覺得沒了玩耍的心情,便又一前一後地往回走著。
琪年走在前麵一言不發,絲毫沒覺察到小跟班在身後,已經開始偷偷地抹著眼淚。
一路上都默默無語,隻剩下沉重而緩慢的步調,表訴著內心的壓抑。
兩個人像是一起,一口就吞下了未成熟的果實,還未來得及察覺,那酸澀苦味的感覺,便不斷從舌尖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