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虞小樓眼睛就濕了,眼前的黑緞帶綁的嚴實,他也察覺不到,可是這黑緞帶卻濕了。縱是生前百般好,虞小樓也是等那禿瓢不在了,才明白了這些,他是後悔也不是,不後悔也不是,心裏滿是無奈。
不一會兒他聽著從前邊兒傳來腳步聲,動靜還是先前的那樣,是方才端菜的海賊下來押送虞小樓來了,虞小樓走在前邊兒,他後腰杆子上還是頂著槍口,來時他把路也記得七七八八,回去的時候,步子稍稍快一些,那後邊兒的海賊便不樂意。
“走慢點!你可別想跑!豹爺可對你的菜滿意極了!”
虞小樓一聽這話,心裏更是叫苦了,他是做不好這菜要被殺,做好了,聽這海盜的意思,那位豹爺也不準備放他走了。可是他也不好表現出來,隻能擠出個笑臉,賠著笑來弓著背,朝著海賊點點頭。
“抬舉了抬舉了。”
“甭廢話,走!”
虞小樓被這海賊又押回來甲板上,光聽著動靜,就猜的出一幫子海賊狼吞虎咽的樣子,桌上的酒菜肯定是風卷殘雲般的被吃了個精光,恐怕連個油滴都沒剩下。
“怎麼樣?”虞小樓問起來。
“好!虞少掌櫃手藝果然是比那真金白銀還真。我和我這幫兄弟水裏來浪裏去,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豹爺連連拍掌,虞小樓鬆了口氣,他打到廚房裏,看這桌上全是些魚,又一想著這些個海賊往日裏肯定是吃慣了魚蟹水貨,他得變著法的給做出別的味道來,否則必然落入了尋常的味道裏,自然也沒有這般叫好的結果。
“那能放我走了吧?豹爺?”虞小樓趁著豹爺此刻心情還不錯,趕緊提起這事兒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如今他也證明了自己的身份,豹爺也該放他走了。
“先把虞少掌櫃的眼罩解開!”
虞小樓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眼罩解開了,這船是開向水寨的,他肯定是走不了了,可是他還沒想好怎麼拒絕,兩個海賊上來把他眼前纏了裏外三圈的黑緞帶就解開了,虞小樓揉了揉眼睛,先前被綁的生疼,現在得以見光,緩緩的睜開了眼。
“這身衣裳不行,來呀!”豹爺又一聲喚,虞小樓還沒反應過來,兩個海賊抓住了他,其餘的海賊拿著短刀是又割又劃,把虞小樓這身衣服是裁去了一半。
這幫海賊裏也沒一個裁縫的料,一通瞎弄卻愣是把虞小樓的衣服弄的跟他們似的,這頭上也綁上了緞帶,身上原本的褂子也變成了背心,敞著膀子露著腰,底下的褲子倒是沒怎麼著,卻是把褲腳紮進了,塞進了虞小樓的靴子裏。
豹爺一邊嘬著魚骨頭,一邊兒喝著酒,扭過頭看看虞小樓現在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手裏也放下酒杯連連鼓掌。
“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去糧台那好好當個廚子!”豹爺這話一出,虞小樓心就涼了半截,這他搖身一變,立馬就從少掌櫃的變成了海賊,是從天上掉到了泥裏啊,可他又不好回絕,這汪洋江麵,他駁了豹爺的麵子哪也逃不了。
“你也別不樂意,我這插千消息靈通,你虞小樓現在是無處可去,南京城容不得你!”豹爺看得出虞小樓的心思,平白無故誰願意就落水為盜呢。
虞小樓聽豹爺這麼一說,心中是萬般無奈,他頂多算個小偷小摸的痞子,那都是好幾年前的自己在北平的事兒了,如今讓他當海賊,那是劫船越貨殺人不眨眼的買賣,不說他沒那份心,就算是有他也沒那個膽子。可是他的的確確是天大地大,卻沒個去處,哪兒也找不著跟他親的人
豹爺似乎看穿了虞小樓的顧慮,看得出此時正是他搖擺不定的時候,隻消給他一計定心丸,虞小樓也就樂意來他們這水寨裏當個廚子。
“用不著你殺人劫貨,你就上糧台那邊當個廚子!但你要是想著跑,抓住了我就卸了你!給你一塊塊的丟江裏去!”豹爺話也都說到了這份上,虞小樓也沒丁點的餘地拒絕了,拒絕那必然是死路一條。
虞小樓苦笑一聲,點點頭,心中隻想這叫個什麼事兒,他雖然不用殺人越貨,但是打今兒起,他居然就成了海賊了,還是最不要命的和采水堂甘景虎對著幹,膽大包天的那一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