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堂雖然互不相幹,但是還是有一條最基本的規矩,畢竟都是盜門中人,一堂有大難的時候,其餘的三堂必須鼎力相助,以求四堂並存,否則就是欺師滅祖,任何盜門中人都可以肅清門戶,取而代之。
虞小樓心裏猜著這豹爺劫走的,恐怕就是甘景虎的采水帆,要是讓他當真奪走了采水帆,立起了名頭來,甘家采水堂龍頭地位不保,到時候其他三堂肯定放不過這豹爺。眼瞧著就要大禍臨頭,也不知道這豹爺在笑什麼。
“你還要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盜門?”虞小樓又問。
“整個盜門?李樂山巴不得采水堂死光死絕,他就能取而代之,一人統領兩堂。潘家隻顧著挖墳掘墓,從來不跟活人打交道。至於白家,早就覆滅了。看樣子你懂是懂,不過知道的還是不夠多啊。”
豹爺饒有興趣的看著虞小樓,心想這人若真是個廚子,怎麼就知道那麼多有關盜門的事情呢,這人身份肯定是不簡單,帶回水寨還是危險了,這船一出航就是幾天,船上的船員得過活,肯定是能做飯的。倒不如現在就試試他,他要是真能弄出一桌子美味佳肴來,八成是塗宴樓的少掌櫃,若是不行,就得立馬把他解決了,正是辦大事的時候,可是一點兒差錯都不能有。
虞小樓倒是被豹爺說的啞口無言,他到底是個門外人,哪裏知道這麼多的內情,那李樂山是走山堂的龍頭,在東北財雄勢大,盤踞山中是易守難攻,誰也拿不下他。潘家明則是點金堂的龍頭,世世代代都居住長沙,向來隻做地下的活計,低調的很。倒是有一條這豹爺說錯了,那便是白家沒有覆滅,還剩下個白靖。
“小子!弟兄們這也都餓了,你要是塗宴樓的少掌櫃,這廚藝肯定差不了,來呀,帶他去船上的廚房!”豹爺說罷,拿出刀子挑開了虞小樓的雙手和雙腿上的繩子。
虞小樓站起身來活動幾下身子,手剛抬起來沒多高,那豹爺立馬用刀給摁了下來,嘴裏發出一聲怪嚎聲。
“咦......這眼罩可不能摘,你既然是屠佛的徒弟,哪怕不睜眼也該能做飯吧。不求你做的人間難得,但你至少得給老子我吃開心了。”
虞小樓皺了皺眉,到底這豹爺還是不放心,這是已經等不及試試他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了,若是假的,他肯定是活不了。可他從來也沒閉著眼做過飯,但嘴上卻不能有什麼說辭,隻能點點頭。
豹爺招招手,一個海賊上前拿著槍,頂著虞小樓的後腰,虞小樓在前邊兒走,他在後麵指揮,是該轉彎轉彎,該直走直走,什麼時候停,什麼時候走都說的清清楚楚。到了廚房又把菜刀交到虞小樓的手裏,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的都讓虞小樓摸一遍,讓他記好了位置,才算把事情辦好了。
但是海賊也沒走,他就在門口,得看著虞小樓,若是虞小樓做不出,就地就殺了他;若是虞小樓做出來了,他得把飯菜端上去。
虞小樓左手抓著一條剛殺的魚,右手握著菜刀,他還有些不習慣呢,一邊兒輕輕的找著位置,一邊兒不斷的調整,他得先刮鱗去內髒。虞小樓想著他從來沒這麼做過菜,估摸著得費好些功夫。
可是這食材和菜刀一到虞小樓的手裏,他卻好似看著了似的,哪怕是閉著眼,也能看著安胎,調味瓶兒,大鐵鍋的模樣,他跟這些個東西朝夕相處,早就在心裏形成一隻眼睛,隻要手碰著,他便看得見。
這江麵上全是水貨,虞小樓刮鱗去內髒,又是爆炒又是清燉,閉著眼卻比那些個睜著眼的廚子還順手,行雲流水的做著,不一會兒那廚房裏就冒起了騰騰的熱氣,熱氣裏卷著魚的香氣的,那是最新鮮的水貨才有的香味兒,光是聞著,那海賊就直咽口水,早就相信虞小樓是真正的塗宴樓少掌櫃,此刻正盼著他趕緊做完呢。
虞小樓做菜的時候是心無旁騖,顛勺是一滴油也沒灑出來,裝好了盤,盛好了湯,順著味道把酒也熱好了,然後人往旁邊一站,手一擺,那海賊立馬就上來端起菜來,送上甲板去,連虞小樓他也不管了。
海賊是聞著香氣口喂大開,可是虞小樓心裏卻是百般滋味兒,以前他總覺著做菜做到頂好吃,也不過是個廚子,可是他今兒眼睛閉著,心裏卻敞亮了,他這才明白四年來每日屠佛都要打磨他,讓他練習這些個廚藝,不僅是為了讓他繼承塗宴樓,更重要的是要有這份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