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原本毫無變化的麵色稍稍有了改變,她抬起頭看看眼前的人,她能察覺到眼前的棲善堂主也變化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被金不渙操縱的傀儡,她打十幾歲開始,孤身混跡江湖,更能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變化。
“棲善堂主,你隻要記住我是紅手絹的門主劉碧晨就可以了。”
棲善堂主滿意的點了點頭,至少她開始正視他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勞煩劉門主安排了。”
劉碧晨點點頭,不再做聲,她的思緒早就飄到了另一個地方去,方才她就在這棲善堂中,親眼目睹了金不渙被暗殺,可那些她都不關心,她如冰山一樣的臉龐下,藏著的是一顆愛恨交加,矛盾的心。
一切都因為她看到了虞小樓。
四年前虞小樓身陷落馬客棧,被病蟲兒救走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意識,這一別就是四年,四年來劉碧晨再也沒聽過關於虞小樓的一切消息,天大地大,沒了劉仁方又沒了虞小樓,眼前條條都是路,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劉碧晨以為虞小樓死了,至少虞小樓再去落馬客棧之前的那些個行為,就好似一去不複還似的,他卻真的再也沒回來找她,劉碧晨拿著虞小樓留下的大洋,最終回到了她一開始流離失所的地方,紅手絹。
劉家滅門,柳戚塵身亡,支持他的一派也作鳥獸散,留下人丁稀少的紅手絹一門卻盼回來了希望,那就是帶著那記載著三絕藝的一方紅手絹的劉碧晨。作為三絕藝三脈僅剩下的一脈傳人,她無疑成為了紅手絹振興的希望,理所應當的成了紅手絹的門主。
可是這一切對劉碧晨來說都變成了沒有意義的事情,她一心以為虞小樓死了,若是他沒死,他一定會來找他,至少她一定能夠打聽到關於虞小樓的消息。
最苦是相思,最痛是離人。
劉碧晨從那時候起,所有的感情和心緒都被冰封起來,她每天苦練三絕藝,振興紅手絹,可是每晚卻難以入眠,她一閉上眼,就好像能看見虞小樓那個轉身步入落馬客棧的背影,然後驚醒過來,卻又如此循環下去。
帶來虞小樓消息的是個手上帶著鉤子的殘疾老頭,劉碧晨原以為是寒冬終過,萬裏的冰川就要解凍的時候,可還沒等著她高興,老頭隨之告訴她的,是真正剝奪了她生命的消息。
虞小樓在南京城過的好著呢,是塗宴樓的少掌櫃,是人人都承認的第一富商吳家的女婿,是絕頂美人吳晴的郎君。
劉碧晨心頭的冰川不再了,卻不是劃開的,而是被打碎,化作了無數的碎片,一片片的朝著劉碧晨的心口刺了進去,疼過之後,就化作了血水,沒了蹤影。金不渙用一年的時間,終於找到了可以和他聯合對付虞小樓的盟友。
金不渙心裏明白,女人的恨是天下最厲害的刀刃,任虞小樓的輕功再好,他也逃不開,躲不掉。
後來金不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撿到了寶貝,是老天爺賜給他的機會,劉碧晨雖然年紀輕輕,又是個女子,卻精通三絕藝,她的戲法出神入化,用在賭桌上就更是威力無比。棲善堂主的賭技,叫善道人的法術,說穿了都是劉碧晨為表誠意,而送給金不渙的一些三絕藝皮毛罷了。
真正的三絕藝有多厲害,金不渙不敢想象,卻更堅定了他要奪取《點將歌》的想法,直到今天,他死在了這裏。
劉碧晨到底有多恨虞小樓,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恨的,但是今天見到虞小樓的時候,她還是心頭一暖,那是四年裏從未有過的感覺,可是她突然想起了虞小樓的身邊站著的那個人不是她,是吳晴,那些她看著虞小樓和吳晴卿卿我我的場麵就浮現了出來。
所有的愛意和思念變成仇恨的那一刻,形成的陰霾遠比冰山要可怕。它鋪天蓋地的襲來,掩埋住了整顆心靈,讓劉碧晨失去了任何的底線,她要讓虞小樓如她一般生不如死。
可是虞小樓卻還未察覺到自己,已然被人推進了絕境,他抬起頭能看到的是,是他最後能看到的一絲陽光。
“不知道劉門主接下來的計劃是如何的?”
棲善堂主坐在了劉碧晨的旁邊,劉碧晨下意識的移開了一些,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她的的確確恨虞小樓,可她更厭惡棲善堂主,厭惡他麵具後的那張不能稱之為人的臉,厭惡金不渙抽打他的時候,他不停的求饒;厭惡他就連殺了他的仇人金不渙,都要虞小樓來提點他;但她最厭惡的,還是她一眼就看出了棲善堂主,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