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倒眾人推,彈劾、揭發、抄家。是因此,楊閣老與兩名手握兵權的封疆大吏頻繁書信來往的事情暴露。其實這些事皇上早已知曉,這罪名也足夠砍楊閣老一百次頭,但越是這樣的罪名,越不能首當其衝地列出來——不讓人知道一個人的品行卑劣,沒人能相信他竟膽大妄為至此。
殺個人太容易了,不容易的是殺人同時還要讓觀望的人心服口服。
關於楊閣老,事情一波三折,沸沸揚揚地鬧到第二年春日,才算落幕。
這麼久了,皇上就算是有過念舊情的時候,到現在那點兒情分也早被磨光了。楊閣老與之前的徐閣老不同,這是個讓皇上再也不想看見隻求他快些消失的卑鄙小人。連折磨他的閑情都沒有。
皇上親自裁決:秋後問斬。
楊閣老明裏暗裏的黨羽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空出來的官職,自有新人補缺。被楊閣老牽連甚重的一個人,是付仰山,當年的狀元郎,落得個抄家流放的結局。一直與他站在對立麵的荀佑,也就是葉沛來日要嫁的人,則因此升官。
而對於楊閣老的妻兒,因燕王妃說情之故,皇上並未追究,讓他們留在滄州生活。
至此,楊文慧保全母親、手足的心願得償。
此事一過,皇上為部分官員加官進爵,其中包括冊封柳閣老為太子太傅並晉安國公爵、晉升葉世濤為錦衣衛指揮使。
葉潯知道,哥哥此生的路已經真正趨於平穩順暢。
對於楊閣老的事,她起先並沒曾奢望能這麼快塵埃落定,是自知沒有改變廟堂大局的能力。但到了此時也不意外,是明白她不能改變大局,而燕王、裴奕、外祖父這樣的人可以影響並且改變大局。
至三月,葉潯已是大腹便便。
太夫人和裴奕隔三差五地吩咐廚房給她做羹湯,偶爾後者更是親自下廚,給母親和妻兒做幾道合口的菜肴。
葉潯的臉頰圓潤了一些,庭旭則是白白胖胖,生龍活虎的。
是從胎兒五個月之後,葉潯偶爾害口,要吃酸豆角酸筍之類的東西。太夫人和裴奕欣喜不已,笑說看起來這一胎是女孩兒。
平日裏,景國公、葉夫人、柳閣老和柳夫人時不時上門來看看葉潯母子。
葉家隨著葉世淇膝下添了一子、葉世涵與葉瀾先後定親,喜氣盈門,一****熱鬧起來。
偶爾葉瀾也會跟著祖母來裴府,與葉潯說說話。提起葉冰的時候,葉瀾稍顯不屑,“被收拾了也不能怪人家。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她有些時候特別傷人,像我這樣沒心沒肺還是她妹妹的都被氣得吃不下飯,羅氏曾被她氣成什麼樣兒可想而知。一輩子長的很,這次長個教訓也不是壞事。”
柳夫人在一旁聽著,不置可否,轉而說起葉冰近況,“人整整瘦了一圈兒,如今待人再也不似以往那樣的態度,甚而有些畏首畏尾,看得出是真怕了。唉,不是長媳,低調些也好。”
葉潯隻是麵帶微笑地聽著。這種事,她說什麼都不合適,不如沉默以對。
外祖父外祖母過來的時候,葉潯沒問過柳之南,兩位老人家也沒提過。
來的最勤的是燕王妃和邢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