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潯含蓄地道:“不論對錯,你的話隻要說出去,就不能收回。總之斟酌之後再下決定,可一旦發了話就不能反悔,自知錯了也不能收回。若是有個三兩次食言的事,管事們就會輕瞧了你,年月久了興許會發生刁奴欺主的事。你要我說細致的事,我真說不好,我們性情不同,我那一套用在你身上不妥當,你若是一時隨性子一時按我的方式行事,管事們可不會覺著你是軟硬兼施,反倒會覺著你善變沒有主心骨。”
麵對管事,不怕江宜室性子柔和,現在有葉世濤給她撐腰呢,逐步變得沉穩篤定就好了。而葉潯雖然經了柳夫人、江氏的悉心指點,待人的方式仍是強悍了些,自來是說一不二,一絲周旋的餘地都不給人——江宜室若是照著這路子來,自己心裏不舒服,也不能持之以恒。所以葉潯想來想去,給出些建議就罷了,別的不能多說。
江宜室凝視葉潯片刻,笑起來,“難怪你哥哥說,遇到棘手的大事才能找你,小事找吳姨娘商量就好,真是你說的這個理啊。”
“平日哪兒會有大事。”葉潯笑道,“哥哥的話委婉,意思不過是相信你能挑起這個家來。”
江宜室笑著掐了掐葉潯的手,“我家阿潯要是願意哄誰高興,也真是能讓人從心裏往外舒坦。”
葉潯哈哈地笑起來,隨後想到了柳之蘭的事,這也是一直讓她困惑不解的:“柳家的男子都不納妾,之蘭怎麼會自己張羅著給成國公納妾收通房的?”而且是新婚燕爾時就著手做的。前世不明白,今生還是不明白。
“你真不知道原因啊?”江宜室笑道,“難為你和外祖父外祖母那麼親,問一句,他們就會告訴你的。”
“有你呢,我問他們做什麼?又不是高興的事兒。”
“這倒是。”江宜室壓低了聲音,“我也一直不明白,問過姑姑才曉得的。之蘭興許是心裏有股子無名火,這才給成國公納妾收通房的,否則,柳家的女兒怎麼能做得出這種事?”
“之蘭麼?”柳之蘭給葉潯的印象從來是格外溫順,實在想不出她能有什麼無名火。
江宜室點一點頭,“也是有意中人的,隻是礙於父母之命不得不嫁成國公罷了。至於那意中人,也不難猜的,柳家的女兒家,能夠見到又能入眼的還有誰?說來說去,就不該讓柳家子弟去城西的書院求學,他們是學了一身文韜武略,妹妹卻因他們把心魂丟了。”
“祁先生。”曾讓葉潯誤會柳之南的男子。
“是啊。”江宜室神色有些黯然,“應該是風采不輸皇上的人物吧?可是怎麼行呢?祁先生能放在心裏的女子,不是那故去的雲氏女,大抵就是當今皇後了,哪一個是尋常女子能比的?這也是姑姑跟我說的,我想著大抵如此。那男子的一生,在皇上登基時已盡了,如今隻做皇上的好友,閑來喝幾杯,說說話。”
是了。葉潯一度擔心柳之南固守一份無望的感情,是她多心了,卻不想,柳家的傷心人是柳之蘭。
“也不需擔心。”江宜室也不知是寬慰自己還是寬慰葉潯,“夫妻相處久了,總能生出情分,一時執念,總會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