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亦雙回到院子的時候剛酉時,或許是天陰的緣故,天色有些暗沉。牽著馬來到馬廄,本以為會看到一些不想見的人,卻不想院子裏靜寂一片。
把馬拴好,寧亦雙推門進屋,朝著屋內喊了兩聲:“婆婆,我回來了。”
“是亦雙回來了,你今日去哪裏了?”沈婆應著,從床上坐起。
寧亦雙望到沈婆躺在床上,大步走過去,關心道:“婆婆你怎麼了?”平常寧亦雙回來,都是看到沈婆在屋裏織籮筐,鮮少見她躺在床上,見沈婆從床上坐起,就以為她病了。
屋裏昏暗,加上沈婆發絲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寧亦雙看不到她臉頰的潮紅。“俺沒事,隻是有些乏了,你怎麼這會才回來?”沈婆說話的時候鼻音有些重,寧亦雙聽著隻以為她是剛睡醒的緣故。
寧亦雙思索了半秒,要說她是出城找慕容公子嗎?想想又覺得不妥,婆婆很守舊,如果聽到她騎馬去找慕容公子,不知又會增添多少憂愁?想了一下開口道:“之前有一位小姐,吃過攤子上的食物,覺得對胃口,今日她們在郊外的別院舉行詩會,就命人來請我去幫工,來請的人叫得急,我急急就跟著走了,沒能同你們打招呼。”
寧亦雙說著,隱隱覺得屋內飄著一股香氣,朝各處望去,隻見桌子上放著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塊繡帕。
寧亦雙走過去把繡帕撿起,一股濃鬱的脂粉香,撲麵而來,嫌棄的把帕子放得更遠一些。“婆婆,柳姨娘可是來過了?”
陳秀姑很素樸,從來都不用熏香,想想這院子能用得起熏香就那麼幾個人,這帕子的料子上乘,顯然是有身份的人才能用得起,而這賈府最有身份的除了賈富貴,就隻有柳姨娘了。
沈婆聽到柳姨娘的名字,身子一哆嗦,手緊緊的攥著被子:“沒,沒來,姨夫人怎麼可能來俺們這地方?”
寧亦雙見著沈婆的態度,狐疑的望向手上的帕子,正想再問,忽然聽到院子外頭有聲響,望向門口喊道:“木頭?”
“嗯。”沈木根應著,走了進來。
沈木根剛進來,寧亦雙就聞到一股臭味,皺眉道:“你這是去幹嘛了,怎麼身上的味道這般重?”
沈木根聽著,又退到門邊,腳瞪著泥地,頭低垂著:“俺,俺就是去街上遛了一圈。”
寧亦雙顯然不信:“哪個人上街遛,還能遛出一身臭味來的,你先去洗洗,回頭再跟我說。”
把沈木根支走,寧亦雙正準備把油燈點上,沈婆忽然一咯噔,慌張道:“壞了。”
寧亦雙被沈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婆婆,你怎麼了?”
沈婆把頭抬起,麵上很是不安:“壞了,你快去姨夫人那邊賠不是,瞧俺這腦袋,老糊塗了,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寧亦雙皺眉,也是料到定然是自己騎馬出府的事,被知曉了。“好,我把燈點上就過去。”
“雙丫頭,你過來。”沈婆抬著手,渾濁的眸子沒有焦距的往寧亦雙的方向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