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唯的臉品嚐著堅硬地麵的觸感,匍匐的姿勢就像是進化失敗的野獸。
全身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流失,盡管血液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流動,但是熾熱的灼燒感讓人想盡快舍棄這個毫無用處的軀體。
全身使不上力氣,連手指都失去知覺,好熱,好熱,好熱……這種連內髒的水分都蒸幹的感覺在剝奪著人生命力的同時,也讓人享受著死前就置身於地獄之中的感覺。
腰身傳來的撕裂幾乎把身體分為兩半,隻剩一下一層皮勉強連著。
在被血液鋪成的鮮紅色地毯上,黑色的皮靴踩下了一圈圈波紋。
“人類,這種生物,死的時候,隻能用醜陋形容。”
“不,應該是比活著的時候更加醜陋。”自言自語的話在充滿血腥味的空間裏顯得尤為殘酷。
聲音的空靈感無法辨別性別,但是能用生物來形容人類的,應該不能劃為人類的範疇。
又有一道聲音傳來,可以肯定的是空間裏還有一個人。“莫蒂,我想糾正你一點。作為以欲望為本質的人類物種,也就是最低等的物種,這種時候求生欲會支配他們的大腦,他們會不顧一切隻為繼續活下去。而欲望本身,就是很醜陋的東西。”
黑色的手套輕點了紅色的地麵,兩隻手指慢慢地張合,粘稠的液體在手指尖打轉。“那人類死後會變成花瓣落下嗎?”
“別傻了莫蒂,人類的靈體是無法獨立存在的,他們,和妖精,精靈不一樣。”
“切,好無聊啊。”通體黑色的身軀在倒影著影子的血水上彎曲雙腿跳起來,但它的躍動沒有濺起染紅的水花,如同沒有重量,輕盈地躍起,輕盈地落下。
“這麼無聊的物種,是如何存在到今天的呢?”
“這就得從幾百年前說起。”另外一道比較有質感的聲音從剛才開始有如百科全書一樣糾正著莫蒂話語裏的錯誤,同時也適時地解答它的疑問。
“閉嘴,我不想聽。”聲音自然地染上了怒意。
梓唯的器官飽受著淩遲般的折磨,奇怪的是他飽受負荷的神誌依舊能夠感知外界,確切的說,有什麼東西仍舊死死地將他禁錮在這個生命力苟延殘喘的軀殼裏。
兩道聲音的對話清晰地傳入了梓唯的耳朵裏,他的心中被怒火焚燒著,這種熱感伴隨著痛感從皮肉一直刺痛著他的靈魂。
“你恨嗎?”空靈的身影倒映在血水表麵,哪怕梓唯的眼珠不能轉動,他還是可以感覺得到那個將他身體攔腰截斷的魔鬼離他很近。
恨?是啊。滿腔的怒火化為滔天的恨意,要讓那個站立著,肆意嘲笑自己的東西體會著同樣的痛苦。
但是,現實的無力感一遍又一遍地碾壓著他的身體。
“真是可憐,看看,你現在的眼神,這種痛恨,報複,是不是在你的心髒裏叫囂著,要毀掉折磨一切你的命運。”黑色的身軀竟也慢慢地趴下來,它的姿勢和倒在地上的梓唯一樣,臉貼著地麵。
然而,一個是待宰羔羊,一個持屠刀的獵人。
“血的氣息,這種從遠古就一直保持的東西,還真是能讓人保持心情愉悅。”
梓唯終於可以看清它的臉了,就像是撲上濃妝的女人,精致得一看就是虛假的麵孔,盯著這張臉,和人類一樣的臉,卻無法產生認同感,不,這絕對不是人類。
“在所有的種族裏,隻有人類和龍族才真正擁有血液,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最低等的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