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下子傻眼了,猛抽著胡小冬給他點燃的煙不吭聲,胡小冬急了,說:“不行嗬!夏鎮,我們必須要阻止這件事,如果讓他們去鬧,那龜兒小汪就要跟錢市長奏本說我們B鎮不作為,甚至說我們在裝怪,特別是對你的影響大嗬!”
夏天兩根指頭挾著煙,麻木地聽著胡小冬的嘮叨,直到那煙燒著了指頭才渾身一抖把煙蒂扔了,還是不說話。胡小冬哆嗦完後見他仍然沉默著,就一把推醒了張禮雲,聽了個大概的張禮雲叭嗒叭嗒地吃著葉子煙,吐了一泡口水說:“胡鎮你的意思就是要把人些擋到不要他們去衝市政府嘛?我這邊就是要去把我那兄弟張昂招呼到嘛?不得行,老百姓些不得聽我們的,他們被張老七修的這爛房子害死了娃娃,沒拿我們出氣就萬福了,你再去阻攔他們請願謹防跟我們翻臉,張昂平時服我是因為我做事公正,一旦他發現我的勾子沒坐正他就不會買我的賬。”
“那、那咋辦呢?”胡小冬傻眼了。
“咋辦都可以。”夏天終於說話了,有氣無力地又倒在了門板上,繼續道:“就象昨天的地震一樣,是一場災難,躲不過也無法掌控,聽天由命吧!”
“嘿!”又銜著葉子煙杆的張禮雲突然眼睛一亮說:“我們繼續睡,就在這兒一步都不走,裝起不曉得,到時候也說得脫走得脫。”
已經躺下的夏天眼睛眨了一下不說話。
胡小冬腦袋上沁出一圈冷汗,看了看又睡了的夏天和張禮雲,心裏嘀咕道:“怪不得人些在背後頭說你倆是瓜娃子,暴風雨馬上來了,你們還睡得那麼香甜,龜兒子二天上頭追究責任咋說得脫?算了,我不會跟你們一起遭淹死。”這麼一想,他立刻從門板上悄悄爬起來,跑到燈光照不到的樹下陰影裏,確信周圍無人後,拿出手機撥通了汪昊的電話。
張昂和幾百個死難學生家長確實奔市政府來了,為了不連累夏鎮長,他們故意沒有在B鎮弄出大的動靜。分期分批的離開了學校,最後集中在B鎮上場口兩公裏遠的道班房門口才聚集在一起坐上事先準備好的小車、農用車、拖拉機、摩托、電瓶車向岷江市區進發,最前麵的農用車上打著兩道橫幅,白底黑字:還我孩子,懲辦豆腐渣工程禍首!
我們要見錢書記!
按照張昂和幾個有膽有識的家長們組成的臨時委員會昨晚悄悄製訂的方案:一不能連累夏鎮長,二不能蠻幹,一定要見到錢書記,要求他兌現自己公開講過的查辦豆腐渣工程的諾言。錢市長在新建小學給群眾下跪的事B鎮中學的家長們也知道了,夏鎮長的老婆焦麗帶來的錢市長不準提前結束救災工作的指示讓悲痛絕望的家長們猶如在茫茫黑夜裏忽然發現一絲亮光,他們激動了,一齊決定要去找錢市長,請他為民作主,法辦爛眼兒鎮長張老七,讓孩子們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慰。
路程不長,隻十幾分鍾,B鎮中學家長們的請願隊伍就開到了市區幸福大道中段一大片紮在綠化帶上的草綠色軍用帳篷前,這兒從前天地震後幾小時就成了S市政府的臨時辦公地點,也立起了救災指揮部的牌子。張昂他們到達時天色還未大亮,幸福大道上下車道之間水溝裏騰起的霧氣還象一團團白帳子一樣漂浮、遮擋著過往的車燈和帳篷頂上的射燈,朦朦朧朧的看不確切。
按事先商量的方案,張昂和家長們把開來的車輛停在路上,堵斷了幸福大道,然後集體下車向帳篷裏踴過去,快靠近時才發現軍用帳篷外齊刷刷地站著一排肩膀上刺刀閃亮的武警,正中間一個別著手槍的武警軍官聲如洪鍾:“站住!這裏是救災物資倉庫重地!敢搶救災物資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