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昂和眾家長吃了一驚,不敢再往前走了。霧靄中武警軍官上前幾步,語氣變得緩和了一點:“老鄉,你們有什麼事?”
本來走在前麵的兩個家長被全副武裝的武警嚇呆了,此時竟說不出話,還是張昂挺身上前答道:“我們是B鎮中學的遇難學生家長,我們要見錢市長。”
武警軍官和他的部下就是昨天在B鎮執行汪昊指令的,此刻一眼就認出了張昂那罩著結實胸脯的黑背心和他臉上那特有的、不馴服地鼓起的一道道肉棱子,也回憶起他那駭人的拳腳功夫,立刻緊張起來,色厲內茬地答道:“這兒現在是救災物資倉庫,市委市政府已經不在這裏辦公了,錢市長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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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們背後的帳篷裏,汪昊和常務副市長李元國站在帆布條條窗格後麵,看見浩浩蕩蕩的請願隊伍終於退走了,倆人臉上漾起如釋重負的微笑,舒了一口氣。汪昊開心極了,他為自己的計謀得逞而得意洋洋。但他並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看見請願示威的老百姓車輛開走了,他又擔心起他們會不會去醫院找錢江,眉頭一皺,對李元國說:“擔心我們要把錢老大住的病房也封鎖起來,謹防龜兒子些到醫院去,萬一他們找到老大又哭又鬧的,以老大現在的狀態,很可能會答應他們的要求,那才麻煩。“李元國聽了他的話後沉悶了一會兒幹笑著點頭道:“你看著辦嘛,反正現在錢市長龍體欠安,你娃是大內總管,後宮的事你說了算,我隻負責麵上的工作。”
汪昊聽了後感覺不舒服,不客氣地瞪起金絲眼鏡背後的一雙小眼睛說:“李市長,興說分家話嗦?你的意思是二天萬一有啥事你啥都不曉得讓我一個人承擔是不是?你從龍池鎮提拔上來兄弟我還是出過力的嗬!”
汪昊說的也是實情,當初錢江提拔李元國固然是看中了他的誠實正派,也跟接受了李元國好處的汪大秘書不無關係,他不僅幫著說好話,還經常給李元國提供表現機會。此刻他這麼一說,李元國三七開分頭下一張中氣十足,白裏透紅的臉一下子青了,回頭看了看帳篷裏沒其他人,陪上笑臉道:“兄弟咋這樣子說呢?我說的老實話,我們岷江市的事情向來都是錢書記定調子後你在具體安排,我們這些副職不過是、、、、好好好,我又沒說對,這樣子嘛,萬一有啥問題我們共同承擔,反正也是為了錢書記的安全和健康。”
“哦!對嘍。”汪昊滿意地奸笑一下說:“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值此關健時刻要同舟共濟,要擰成一股繩,防著那些暗中反對老大的人利用這機會,曉得不?”
李元國點頭道:“曉得曉得!按你的意思辦嘛。”
“你就在這邊坐鎮,我馬上去安排,”汪昊扶了扶眼鏡,邊往帳篷外走邊說:“讓公安和市委這邊的工作人員組成聯合巡邏隊在帳篷周圍紮起,沒得我們批準,任何人不準進去!”
張昂和家長們蔫梭梭地回到B鎮後直接去見了還在門板上睡覺的夏天、胡小冬和張禮雲。盤膝坐在門板上的夏天聽了他們的遭遇之後,立即意識到他們被騙了,市政府幾十個部門辦公室一時間根本不可能遷往別處辦公。還一個問題就是汪昊肯定事先得到了消息才調武警的,因為他前天晚上去開動員大會時都沒見過武警,隻有穿保安製服的在帳篷周圍巡邏,武警作為救災主力應該派往災情最重的地方。
是誰給汪昊通風報信呢?
夏天考慮這個問題時又擔心張昂他們又殺回幸福大道市府辦公區惹出事端,不敢講出自己的判斷,隻淡淡地說:“既然是這樣,我勸你們暫時忍耐一下,反正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子了,從種種跡象上看,錢市長是傾向於我們這邊的,前晚上他當著那麼多人也表了態要查辦豆腐渣工程,不會說過就算了。我想親自去見他麵陳一切,請他作出決斷。你們不要再去鬧,現在是非常時期,謹防被扣上違法的帽子抓起來,劃不過嘛。”
胡小冬和張禮雲也勸大家不要再去鬧,等夏鎮長見了錢江再說。特別是胡小冬怕自己給汪昊報信的事敗露,竭力勸家長們先回去休息,等夏鎮長的消息。然後他自己也從門板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對夏天說:“夏鎮,我請一個小時假回去換衣裳哈?龜兒這人弄來象從秧田頭爬起來的一樣。”
夏天點點頭,胡小冬走了,夏天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輕咬了嘴唇沉默著,旁邊的張禮雲叭嗒著葉子煙說:“會不會是他告的密呢?這龜兒房子上的冬瓜兩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