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段 鐵瓷(1 / 2)

9月,立秋以後,天氣不見涼爽,相較於盛夏,反倒多了種暴躁的熱,仿佛垂死的老人拚盡了最後的氣力在與人世決別,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陽,烤得人心煩意亂。

周一,下午2點,一天中最熱的光景,一名腰寬背闊穿了件舊汗衫的青年,頂著日頭,晃晃蕩蕩的走在嶺上市商業步行街的道中央,路過賣冷飲的小鋪,從大褲衩裏掏出3塊錢,買了三根雪糕,一手拎了兩根,另外一手與牙並用,撕開剩下那根的包裝,大口大口的啃著。沒一分鍾,就消滅了手中的冷飲,然後咂咂嘴,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蚊子,最近又死哪去了,過分了吧,這仨月你到底弄啥呢?動不動十多天連個電話也沒有?”“你滾,你就是再忙,找我喝口酒能耽誤你多大工夫是怎麼著?不喝酒打個電話總行吧?”“別跟我來這套,今晚,木子烤肉,不喝死你算我幹將白活這二十年。”

摁了電話,幹將咧著嘴笑,想了想,轉身往回走,來到冷飲鋪邊上,坐下,三兩口啃完手中的雪糕,又掏錢買了兩根,“湊整,湊整,五塊錢,正好。”一邊說著,一邊溜溜達達的朝目的地去了。

文人放下電話,怔怔地看著右臂上迅速複合的傷口出神,並下意識地將手機塞回口袋。“健康狀態下,物理損傷完全恢複如初的時間大概是五分鍾,從指甲和頭發生長以及打理後的情況來看,肢體斷裂隻要保證損害部位持續對接,5分鍾仍然能夠自我修複,無次數限製,就是不知道複活有沒有這方麵的要求,哎,還是沒有為了真理現身的科學精神啊!”文人自嘲地笑了笑。

這是他複生後的第三個月了,現在,他的頭發已經長長了不少,完全蓋住了頭上的徽記,而且經過三個月的反複試驗,文人終於得出了一個令他震驚的結論,由於神秘徽章的作用,他現在可以算作半個不死人了,至於為什麼說是半個?因為文人始終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所以,他也就無從證實自己是否確實擁有了死而複生的能力。這100多天裏,文人最主要的研究項目就是換著花樣地自殘,鑽孔,切割,鈍擊,感染實驗,甚至往自己的體內植入異物等,但凡一個普通人能想到的花樣,他都試了個遍。當然,成果也是喜人的,除了發現自己擁有了超強的自我恢複能力外,文人還確定,經過長時間的自我用刑,自己的痛感神經明顯比之正常人堅韌了許多。

將新一輪實驗的數據結論記錄好後,文人又拿來一隻針管,抽取了自己少許的血液,開始進行今天的第二項試驗。

正當文人專心致誌地攻堅新的課題時,惱人的電話再次響起,按下接聽鍵,還不等他把耳朵湊到聽筒旁,裏麵的咆哮聲已經飛揚而出,那音波甚至吹起了手機主人的發絲,“想死了是不是?太陽都下山了,你還想讓老子等你多長時間?”文人忙看向牆上的掛鍾,六點一刻,這才想起自己今天中午似乎跟死黨發小約了晚上一塊喝酒的。

“別吭嘰,天還大亮著呢,我說你這見酒不要命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約得明明是晚上,晚上知道啥意思不?是你自己去早了。”經過十幾年的交往,文人深刻理解在幹將麵前什麼事兒都必須先理直氣壯地給他頂回去,不然讓對方抓到理兒了,後麵更不好辦。

“月亮都出來了,你家白天有月亮啊?”

“你家晚上有太陽啊?”

“別跟我掰扯,給你十分鍾,你不出現,我就去燒了你家房子。”

“有種你就來,保安不抓你,119也饒不了你。我去,約的哪啊?十分鍾我上哪找你去啊?”文人對中午的電話內容完全就是失憶狀態。

“暈啊,中午是不是你接的電話啊?丫跟我裝失憶是不是?”幹將確實急了,話語中已經帶上了火氣。

“失你個毛線啊,快說是哪?不然今天這局兒就黃了啊,我告訴你。”文人不理幹將這套,抓著對方嗜酒的毛病,使勁下藥。

“你妹的,木子烤肉,3號桌,你還有9分鍾,要不是怕俺家戶口本頭一篇兒給我開皮,我用你陪著?”幹將鬱悶道。

“這說明我以往給你這種沒酒品的人開屁股次數太多了,已經感動了咱爹,深得組織信任了。”文人笑嗬嗬地提上鞋,也不跟對方打招呼,直接掛了電話,推門走出房間,下樓前還特意在自家的門上做了一番手腳,這樣如果有人進入過他家,文人回來後就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倒不是文人謹慎,而是近來他總覺得似乎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如芒刺在背。

兩分鍾後,文人已經坐上了出租車,就在車子加速滑入分流車道時,本來安穩坐著的文人突然感覺自己闖入了某個空間,一片白色的平原在其眼前瞬間展開,並快速向後掠去,周圍也隨即喧鬧起來,有人在竊竊私語,他卻聽不懂那些話的含義,長著翅膀的巨型怪物俯衝著朝他撲將過來,文人連忙向一側躲避,可安全帶卻限製了他的自由,正著急間,幻像便如同來時一般,兀地消失了。文人扭頭看向主駕的司機,那中年男人正好打了個冷戰,嘴裏嘟嘟囔囔地說著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