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 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1 / 2)

2012年是個不安的年份,瑪雅人的毀滅預言讓不少人患上了末日恐懼症,加上電影《2012》的推波助瀾,隱約地一股焦慮在麻木浮躁的社會形態下日益壯大,揮之不去。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篤定人類曆史在這一年必將終結,但不管是上層世界還是底層社會,總還有一些人為此做了準備,散盡錢財者有之,歸隱山林者有之,這也從另一個側麵折射出時下毫無信仰的人們,空虛、無所適從的生活狀態。

在嶺上市,尤是如此。

當春,地處北方的小城氣候宜人,萬物已經複蘇,街頭巷尾到處是穿著花裙子的盛裝少女和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少年,經過整個漫長冬季的蟄伏,早已按耐不住的他們,第一時間衝出屋子,向世人展示著幾個月來積累下的那些關於服飾與妝容的奇思妙想。他們習慣將此稱為大膽、前衛等——

嶺上市商業中心有幾座地標性建築,其中一家商場的4樓經營著一個全國連鎖的電影院,新開張不久,算是當下比較熱門的事物。此時,正趕上一個放映廳散場,觀眾們陸陸續續地往外走,文人便在其中。

他今年二十歲,土生土長的嶺上人,長相斯斯文文,身材在北方人裏更算不得出類拔萃,屬於先看過一眼再丟到人群中仍很難被發現的那種。隻是這次,他與身邊的人還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為剛看過一場驚悚片的他,臉上卻是一副懨懨的樣子。倒不是說之前的影片不夠精彩,可對於骨子裏偏愛刺激與冒險的文人來說,期望與現實不成比例,讓他覺得有點對不起那50塊的票錢。他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都願意為了新鮮事物大把大把地投入鈔票與精力,且多數過後追悔,但依舊樂此不疲並死性不改,據說這性格繼承於他的母親——一個生於60年代的玩搖滾的女人。由於這種偏執,文人常憤懣於生活及周遭環境的禁錮,經過差不多17年的掙紮與妥協,最終,他還是跟養育了他的外公、外婆鬧僵了關係,在市區租了間小屋自立門戶了。

回到眼前,文人就這麼一邊悼念著自己犧牲掉的大洋一邊順著人流擠進了觀光電梯,透過電梯的玻璃外罩,可以清楚地看到商場一樓大廳正舉辦著名為“春季大惠戰”的促銷活動。那裏搭了舞台,幾個青春靚麗的女孩是又唱又跳,因為身上肉多布少,每次跳動都能引起觀眾們賣力地叫好,人也是越聚越多。

文人出了電梯,繞了個圈,當他經過舞台外圍時,上麵的節目已經換了,一名穿深藍色演出服的魔術師正把幾條魚缸中的金魚揮來喝去,擺出令人驚異的整齊隊形,博得陣陣掌聲。文人曾經嚐試過學習一些簡單的魔術,後來興趣轉移到了逃脫術上麵,於是魔術情結不了了之,但還保留著關注一些專業網站的習慣。至於現在台上所表演的訓魚,就他所知幾個比較靠近的揭秘版本中,將金魚埋磁線喂鐵球,然後再用磁鐵控製算是比較官方的說法,但因為對道具魚的殘忍,這表演是被魔術聯盟明令禁止的。

此刻,文人深皺的眉也暴露出了他的反感。他厭惡一切踐踏生命的行為,尤其是這種單純為取悅人們感官而造下的罪孽。但奇怪的是文人並不素食,這種矛盾算是他多種性格缺陷中比較明顯的一個。

雖然很想大聲斥責,但考慮到自己也沒什麼當衛道士的立場,文人隻得眼不見為淨,轉身走掉。可世事往往就是這麼有趣,你越躲著那些糟糕的東西,它們反倒越要粘上你。文人前腳邁出,舞台上新一輪魔術尋找現場觀眾參與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然後仿佛怕他逃掉似的,由年輕的表演者嘴裏蹦出的詞彙就鎖定了他。

“那邊那位背朝舞台,穿格子襯衫的朋友能幫我個忙嗎?”

文人轉身,指了指自己的臉,“你叫我?”

“沒錯,就是幸運的你,不要害羞,到台前來幫我完成這個魔術好麼?”魔術師故意用神秘而附帶節奏的嗓音快速說著,同時還不忘鼓動氣氛,“大家用熱烈的掌聲給這位朋友點勇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