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農曆十二月十二六這天,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是我初戀幻滅的日子。
當石頭要求我幫忙提行李時,我感到跟石頭好像好久好久不見了似的。是啊,才短短兩星期,在我的身上就發生了重大的變故。
就在石頭下車走到我跟前時,他驚愕的表情立即顯露在臉上。我被石頭盯著渾身不自在,便阻止說,“別這樣看人家,這麼想我?”
“打住,打住,”石頭立即打斷我,眼球反而盯得更緊了,接著他眉間一皺,表情沉重地驚問,“兄弟,才多久不見,怎麼這麼憔悴?”
我被這一問僵直了身子,好像要被石頭看穿了似的,隨後避開他的視線,不快地回答,“別問!”
”你難道沒有回家?”石頭憑直覺判斷。
“我…”我確實被他看穿了,但我不知如何回答。這幾天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哪裏是三言兩語說得清,道得明?
“你真的失戀了?我勒個去,這些天你是怎麼過來的?”石頭繼續用他精準的判斷力對我施行一係列發問。
“別提了,沒心情過年,回家沒意思。”我默認石頭所問的是事實,也不想隱瞞。何況他陪我一起去合肥,我得告訴他最終結果。
“傻孩子,我就知道你們沒戲,越是失戀就越要回家過年呀?!”石頭的責怪幾近生氣,最後的“呀”字說的很重,他低頭注視著我,嫣然一副長輩的語態。我娘兒們似的鼻子一酸,但還是硬生生地將情緒控製下來。
我們拖著旅行箱到宿舍小區。宿舍樓裏的同事們三三兩兩地走來走去,好像都在積極準備迎戰新的年份。
這時,何誠也剛回上海這裏,幾經寒暄之後,連他也看出我的臉醜陋無比。
難道真的很憔悴?我一走到鏡子跟前時,便又後退了一步——我著實被鏡中的自己嚇著了,自從下火車後,我就沒再照過鏡子,但見那張英俊的臉明顯消瘦了一圈,眼球深深塌陷,像在恐懼地躲藏著,加上熊貓般的黑眼圈、淩亂的翠發使得整張臉倍感暗淡無光。
照片裏的人真的是我嗎?
元宵節還未到,年味兒尚在,當同事們紛紛帶著一臉的節日喜慶上班時,我卻強顏歡笑應對著。燕燕真如一隻春燕兒,一天下來總能說個不停。這也難怪,作為準媳婦去男朋友家過年,那種緊張興奮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從她歡喜的笑臉裏就能看出,她和陳誌的愛情遲早會有結果。
可燕燕哪能知道,我的愛情在驚豔過後,走向凋零?她又哪知此刻我內心的痛,哪曉得我手心中仍在發炎的傷口?…
我特別怕被問及我的感情,怕會招來一連串善意的關懷,像是一蜜蜂纏在耳邊,隨時會叮咬過來一樣。
在老許看來,新年過後,我反而變得缺乏熱情、錯誤百出、心事重重、還伴有尿頻症——懷揣著極大的心事在狹小的辦公室裏哪有心思幹事情?我常逃離到衛生間蹲在裏麵梳解愁緒。
我私下裏的生活更是一團糟,早已沒了規律。
燕燕也察覺新年過後,我變了個人似的。後來一次交談中,跟她講了實情。
兩個月下來,我的工作狀態沒有好轉的跡象。有一次,老許竟以為我不想幹了,關切地問我,“小胡,你是不是在工作上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慌張的我趕緊表示對自己工作的熱愛日月可鑒。
我感覺自己像被打敗了,正慢慢地**,腦海中好像經常能聽見盈盈父母和那個叫明宇的家夥兒正得意地詭笑…
我無法也不想重新振作起來。但如此頹廢,盈盈肯定認為她認識的胡楊怎麼如此沒出息?一想起盈盈,我的心裏頓生疼痛,像被情花刺中一般。
在失戀後的第66天,我走進那家“F4”定點理發店。
“姐,幫我剪個超帥的平頭(題外:好像在哪部電影聽過這台詞?)!”
“小帥哥,幹嘛突然剪短呀?”正在清掃地麵碎發的年輕女理發師表示不解。這是一家小理發店,整個店隻她一人,既作老板又作理發師,還兼掃地阿姨。每回來這兒剪發,不用我們解釋,她就知道大家想要哪種發型。後來熟了,我們就色迷迷地套近乎,**地稱她一聲“姐”。
“想換個簡單點的發型。”
隻見她停下手中的活兒,用職業性的語氣誇讚說,“你瘦尖的下巴和清秀的五官配上你這翠發可是一流的帥哦!”這位“姐”三十來歲,打扮穿著講究濃豔,身材性感,富有曲線,豐滿中散發著成熟,彎腰時總能露出大片起伏的美地。剪發時,她的身子總和客人挨得很近,那對豐胸常會不經意間頂到顧客,挑戰顧客們的定力。而飄出的香總讓男性的激素噴發,令人難以抗拒,幾近窒息。照李宗的原話叫做“眩暈”,何誠叫做“挑逗”,石頭說這是“騷味”。
“剪掉吧,乘我還未改變注意。”我不想多作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