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常來串門的老師(1 / 3)

第2章常來串門的老師

馬騎豹在威海的房子是個小戶型。五十多平,有一大一小兩個臥室。二十萬多一點兒,這是他一輩子的存款加上賣掉東北的老房子的錢。小區差不多是三麵環山,一麵可以看到大海,能看到著名的劉公島。

時間一長,鄰居們漸漸熟悉起來。業主們多是東北老鄉。交談起來,大家很快就發現了共同的想法,首先是東北,特別是冬季,氣候太惡劣,雖說室內溫度不低,二、三十度,寒冬臘月可以在屋裏穿著睡衣呆著,可室外四到五個月都是冰天雪地,零下二、三十度,實在是難受!相比之下,威海冬天不太冷,夏天不太熱,小城市幹淨得出奇,美得讓人心醉。這嘎達,真是宜居城市。

早先人們都跑到東北去,是因為比起關內,那裏的糧食富足一些,當時在關內吃不飽飯。現在不一樣了,溫飽問題早已解決,那就要考慮如何生活得更舒服一些啦。

女業主於娜拉一早出門,路過電梯對麵老馬的房門,聽到他房間裏傳出開心的大笑,好奇又疑惑:這老先生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正好他家的房門開了,竟是下麵八樓的老師,閑著沒事又來找老馬聊天。

“孤獨的人對友誼最為敏感。”也最為珍惜。馬騎豹已經在比較短的時間裏與老師建立起滿深厚的交情。老師理解馬騎豹的那種“積極投身新生活”的美好願望,並倍加讚賞。他希望馬騎豹能夠在自己的幫助下,來一場漂亮的“黃昏戀”,迅速改善生活的質量,提高一下自身的價值。

老師熱情地建議馬騎豹“就地取材”“來個兔子就吃窩邊草”。馬騎豹稍加聯想,便嚇了一跳——他可不敢妄想。人家那是何等高貴的人兒啊,咱一個土老帽,豈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不行不行。

老師微微一笑,老弟啊,不必妄下定論。可以慢慢來,什麼事情,隻要熟悉了,就會有辦法滴。

老師不動聲色,有意與朋友的鄰居——於娜拉女士多加接觸,先鬧個臉兒熟,再“打她的主意,”不遲。每回來馬騎豹家,老師都故意在他的門口徘徊一番,以期能夠見到於娜拉。

“出去啊?”老師綻出和藹可親的笑容與於娜拉點頭打招呼。

待她走過去後,老師又不禁不錯眼珠地目送著裝束入時的於娜拉,讚賞地望著人家款款地優美地步入電梯。心中不由讚歎著:北京的女人真會美!嗯,老馬不該錯過。

老師這次造訪時,發現馬騎豹居然學會了上網。這在他們這幫退休人員中還是不算普遍的現象哩。方才,老師敲門被馬騎豹禮讓進室內時,立即發現老馬依舊笑意未消。剛才他在電腦裏看到一條新聞:《駿馬奔馳在高速路上,交警變身套馬的漢子》。老師也笑了,近來電視裏常看到那個似乎永遠喜眉笑眼的蒙古族的女歌手,咧嘴唱著“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不過老師總覺得這歌手女子言不由衷——就好像魯迅所言的:林妹妹絕不可能真正會愛上焦大的。

“老馬啊,現在我真羨慕你的單身啊!”老師半真半假地道。

“嗛!”馬騎豹神態表達的意思是:豈有此理。一個老光棍有啥羨慕的!

“您的這位女鄰居······不愧是北京人。身材,長相,還有裝束,都挺······夠意思。”老師一副神往的模樣,好像他自己想著要追求人家。

“哼哼。”馬騎豹知道他是啥意思,老師總想撮合馬騎豹和於娜拉,而且希望能“速戰速決”。

“怎麼樣?老馬,啥時候把她拿下?”老師衝馬騎豹的女鄰居房門的方向努努嘴。

“你······又拿我調侃。怎麼可能?人家那條件······”馬騎豹有些發窘。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嘖,問題是得有一些······方法吧。”老師陷入了沉思,繼而吟道,“蘇格蘭哲學家哈奇森先生說過,‘明智是指用最好的辦法去追求最好的目標。’嗯,不急不躁,用天性自然來實現,水到渠成。但你不可沒有必能成功的意念呦!”

老師姓王,以前和現在都是老師。以前是東北農村的中學教師,現在則在朋友的幫助介紹下在威海老城區的一家聲譽卓著的私立學校教授書法。他的條件不錯,退休金每月四、五千元不說,現在教授書法的薪俸頗豐,此外,他還常寫些文章在報紙和網上發表,賺些稿費。

老師和馬騎豹是兩個階級的人啊。一個窮人,一個富人。人家住的是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每個月各種收入,加起來足有一萬多,自己呢?就是人家的一個零頭!說實話,馬騎豹確實是真的羨慕老師。要是有老師那“條件”,別說於娜拉,就是再高級的女人,也會願意嫁給他!

對於老師,馬騎豹還有點兒鬧不明白,他賺那麼多錢幹什麼?

“啊,我那寶貝丫頭,大學畢業後在青島工作,將來要在青島買房,那裏的房價,比咱們威海可高多啦!我至少也要掏個三、五十萬吧。”老師歎息一聲。老師隻有一個孩子,就是那個在青島作翻譯工作的叫姍姍的女兒。

這讓馬騎豹感到慚愧。自己的三個丫頭,可是沒攤上老師這樣的好爹。

老師家的生活富裕,導致他那農村婦女出身的夫人,吃的腦滿腸肥的,精力過剩,成天組織小區裏的一幫老娘們跳廣場舞。現在每個城市都有著不少街頭集體舞愛好者,一般都是由老女人與半老的女人為絕對主力。這些集體行為的女士們,不約而同地有著勇敢無畏地一展舞技的熱情,好像特別喜歡在眾目睽睽下,以舞之蹈之的形式,來抒發她們對“生活的追求和歡樂”。這話是她們中的一位有著特大屁股的中年舞蹈女教師所言,但得到了所有舞者的一致認同。

廣場舞大媽們自備的播放音樂的大音箱,白天黑夜地喧鬧著。她們自娛自樂,順便無情地“擾民”。惹得那些上夜班的年輕人,對這些“女長輩們”恨得咬牙切齒。

今天老師一如既往,大背頭梳理的光可鑒人,高檔的名牌西裝革履,一派春風得意卻又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這種人很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也足以讓馬騎豹先生相形見絀,不免暗暗有些自卑。

是的,豈止是在老馬眼中,小區的居民們也都公認老師的才華與財富都是男人們羨慕不已的。但偶爾,也流露出一點“人上人”的那種稍顯可恨的倨傲。

“老馬師傅,我這個人啊,與其說是個有學問的教師,倒不如說更像咱東北那嘎達四處流竄的——牲口販子!”老師像一些文人一樣,不惜自毀形象,為的是與和老馬這樣的工人、農民朋友拉近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