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恢宏的道尊寶座,青木真人正襟危坐,麵目端重,明是不動,卻有種令人頂禮膜拜的衝動,眉宇間吞天納地一般。
修真界內,傳言無數,青木真人離飛升僅一步之遙,不日將突破生死界限,也有甚者言,青木真人留於人間隻是為守護一方,實則已為仙……
氣氛沉悶凝重。
了空在殿下不安站立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隻覺著臉上每一塊肌肉都僵硬無比,他就這般站著。
周邊無數道目光如刀似箭,全全侵傷著他的心神。
他實在沒想到,今日來見青木真人本想說出師父囑咐,早早了事,卻不想等候他的竟是這樣一番大陣仗。
而且,青木真人也著實年青了罷!幾百年,除卻那雙滄桑的眼眸,一頭白發,容顏竟不曾留下一絲歲月的痕跡?
震驚、不安之餘,他低下頭,不敢再望,無意間竟看見寒洞之內年輕一代修為高深的薛謙!
今日是什麼日子?
夜晚婷半跪於他身旁,時不時瞥眼示意他行禮跪下,但了空卻恍若未聞。
“大膽小輩!見了青木真人膽敢不行禮!”一名光頭,手持狼牙棒大漢,大喝道。
驚雷一般的喝聲,把了空赫然嚇了一跳。
薛謙皺眉望了過來,卻也沒說什麼。
好在了空也因此回神過來,連忙合十微顫聲道:“見過青木真人。”
底下,嘩然再起。
大門大派子弟對青木真人自然保留尊嚴,不行跪拜之禮。但無名門派、無名散修往日都是恭敬跪拜。
雖說是不成文,但大家亦習以為常,認是理所當然,像了空卻是多年來頭一遭。
大漢又甕聲甕氣道:“不跪?”
夜晚婷亦秀眉緊鎖,扯扯他的僧衣。
了空咬了咬牙,堅持不去看周圍,道:“小僧隻跪過師父。”
人群靜了下來,目光有不屑,有好奇,也有些說不出的意思。
薛謙挑了挑眉。
“怎了,師兄?”他身邊的女弟子疑惑問道。
薛謙回想寒洞之內,了空麵對狐妖怯懦受驚的模樣。又看著眼前倔強的少年。
他忽然笑了笑:“沒什麼,這小僧挺有意思的。”
青木真人眼底也有異樣,卻仍不失風範,微笑道:“罷了罷了,這本便不是什麼規矩。小沙彌,你拜托我門下弟子帶你上山,有何要事盡快說來。我等可是有頭等大事相商的。”
了空深呼一口氣,提步上前,雙手再合十,幹幹脆脆道:“小僧是受師父臨終囑咐,來帶一些話與青木真人。”
“喔?”青木真人目光閃過光芒,道:“望小師傅節哀,你師父要讓你帶何話與我?”
了空眉眼低垂,蕭索之色溢於清秀的臉上:“師父他說,二十年前,諸般得罪,望您能原諒。”
二十年前那麼多事情,青木真人一時不知他指何事,不解道:“你師父是何人?”
了空苦笑:“師父說,他不過一介野僧。”
青木真人搖搖頭,正要呼他退下,卻聽了空的聲音再度傳來,在靜謐的大殿之上,極為刺耳。
“但師父說過,若您問起,便再對您說一句話,也請您帶與大相寺無空大師。師父說,紅塵緣盡心事寒,五十年前的淨月湖畔他一刻也不曾忘記。”
“什麼?”坐在最靠青木真人的一慈眉善目的和尚大聲喊道。
啪!!
青木真人渾身一震,拍桌而起,周圍氣流動蕩劇烈,道骨仙風的模樣瞬間消失,他寒聲道:“邪派一事,明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