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斐抬了抬肩膀,腦子裏開始轉,十五歲,在古代都是算成年了,於是她說道:“你都這樣大了,在家裏,恐怕也是早就自己拿主意的人了,你有什麼想法不防跟我說說,不要老想著一個人去做。”
許冉撫摸著床上的被子,向李揚的方向瞟了一眼,在李揚的咀嚼聲下壓低聲音說道:“我想去找鍾情,我還是不能相信哥哥會那樣做。”
岑斐搖搖頭說道:“既然鍾情會向警察說那樣的話,她又怎麼會跟你說真心話?我知道你心裏著急,但是這樣恐怕會做無用功,而且還容易適得其反。”
許冉蹙眉:“那你說應該怎麼做?”
咀嚼聲停止了,李揚已經吃完了一個蘋果,許冉眯起眼睛說道:“冉冉,你還小,有些事情還不能處理得很周全,當然,你也不要低估你自己的力量。”
岑斐起身離開病房,走前饒有深意地看他李揚一眼,關上病房的門剛走了兩步,後邊便有人跟上,岑斐向來人問道:“怎麼樣?”
來人長相普通,個人不高也不矮,扔在人群裏一瞬間便分辨不出麵孔來,他掐魅地說道:“李揚剛剛去見了個人,就是你說的那個在地鐵上徐禮讓座的老頭子。”
岑斐頓住了腳步,笑嘻嘻地問道:“哦,那你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嗎?”
來人隻是笑嗬嗬地,並不答話,岑斐似笑非笑地從口袋裏給了一張紅票遞給他,他這才說:“是那個老頭子急著要見他,找了個監控死角,李揚看起來挺不耐煩的,語氣也衝,不過他警覺性很高,我不好離得太近,那老頭子傷得不重,醫院病床急,就說通知他家裏人來登記,讓他出院,他讓李揚幫他想個辦法,找個人來冒充,李揚提條件要他接受電視台采訪,老頭子不樂意,好像還挺堅決的,不過李揚看起來胸有成竹,最後說的那句話比較有意思,他說‘你不是還有個孫子嘛,都已經成年了,讓他來接你’。”
岑斐看著他笑得把臉皮都堆在一起的樣子,又丟給他一張紅票,然後說道:“李揚……你不用跟了,幫我去查另一個人,重點查一查她的家庭關係網,她叫鍾情,是個女人,開花店的。”
來人又笑眯眯地接了票子,篤定道:“您就等著吧,明天就給您把結果送過來。”然後轉身穿過人流走遠了。
岑斐皺著眉頭看著前方,理順自己的思路,地鐵上的視頻一看就知道是用相機拍的,而且角度非常清晰,連人影遮擋都沒有,最重要的是,視頻和記者李揚扯上了關係,李揚跑社會新聞好幾年,資曆夠深,文筆犀利,內容以負麵新聞為主,深得人民群眾的喜愛,但在記者內部總有傳言說他是做假,岑斐想,傳言這樣多,卻從未有人找到過實證,要麼就是有人嫉妒他業務能力強,要麼就是他足夠狡猾。但顯而易見的是,李揚性格張揚,報道內容得罪過不少企業,雖然最後因為警方關注而化險為夷,但也是醫院的常客,由此可見他有靠山的幾率很低,一個沒有靠山還得罪了行業內人員和企業大亨,最後還能風生水起的人,這家夥應該可以寫一本傳記了吧?但越是傳奇,便越是讓人好奇。
我們可以假設地鐵視頻是造假的,那麼造假的方法有兩種,第一種是事件造假,視頻裏的人都是請來的演員,但是這種作假的方式在單獨的場合成功性較高,所以可能性隻占三層;第二種是視頻造假,用錯亂剪輯的方式造假事件,但這種方式要求非常高的專業技能,而且剪輯時應當是3.21事件過後,列車損壞沒有監控視頻的情況下,基於此點,岑斐向許冉求證過,證實視頻是完全而無缺失的;那麼就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就是例行引導,即常規性社會熱點新聞再采寫的形式,例如假裝跌倒的老人,假裝吵架的父親,來試探民眾的反應,在排除了其他可能性的情況下,這樣的方法占七層,那麼,執行再采寫的方法必須具備兩個要素,一是引導人,二是偷錄者。在這次事件中,很明顯引導人是老頭子,偷錄者是李揚。
現在,經過病房裏那一出戲,李揚會將一部分目光放在許冉的身上,沒有人會小看一個青春期,會衝動,又早熟,會沉穩的女孩,即使她不能做出改變局麵的事情,也將會是一個麻煩。而如果有人以為可以一心二用對付狗皮膏藥岑斐的話,狗皮膏藥會陪伴他的下半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