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驚異地又瞧了瞧眼前這個隻有五六歲,連小學都還沒有上的孩子,“你小子......”他豎了豎拇指,“你小子行呐!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不簡單呐!”
馮風一揮手,“你甭跟我講這些沒用的,你要告告我媽去,肥仔是我撓的,跟柳亦青不相幹!”
王睿一個幾十歲的大男人,口才辯不過這麼一個黃毛小子,肚子裏本就憋著火,他如此一說,王睿便道:“好,這可是你說的!”然後就扯著一個破鑼嗓子衝著他家的方向喊道:“老馮......老馮......你出來一下!”
喊了幾聲,那邊有人回應著“哎,什麼事啊?”門一開,年輕時候的馮國屏探出頭來。
“你過來一下,我給你說點兒事兒!”
馮國屏滿肚子疑惑地走了過來。身上是那件穿了幾十年,磨得發黃的牛仔衣,不過那時候成色還是很新的。
“我兒子說他被柳賢亮的女兒給撓了,我來找她去告狀。你兒子仗義,不但一口一個老子的把我罵了一頓,而且還把撓我們智聰這事兒給攬下來了。”王睿指手畫腳地說著,又把王智聰的臉扳著給馮國屏看,“你瞧瞧,你瞧瞧,這給我兒子撓得......這是在臉上,別的什麼地方還好說,萬一要是今後留下什麼痕跡可就是破相了啊!”
馮國屏看了看他的臉,顰蹙對馮風道:“快跟王叔說這不是你幹的!柳亦青都說是他幹的了,你去攬下來做什麼?你吃飽了撐的嗎?”
馮風把目光向柳亦青投去,見她把裙角在食指上一圈圈纏著,纏到頭了又一圈圈地鬆開,一副默不作聲的樣子。他覺著這孩子還真是有些可憐的,便道:“爸,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有點兒骨氣好不好?這點小事都教我推諉給別人,從小就學著不講義氣,將後來長大了怎麼在社會上混?”
“你說什麼?”馮國屏把脖子伸得老長,都不敢輕信自己的耳朵。斯文老實的兒子怎麼能說出這番話來?還什麼“在社會上混?”。
“哼,哼。”王睿冷笑了一下,“得,剛才罵我不會教育孩子,現在輪到你了。老馮,見識到你兒子的厲害了吧!說話老氣橫秋的,現在的孩子,簡直太早熟了!”
馮國屏神情嚴肅地指著他,低聲道:“你快跟我回去,不準在外頭闖禍!”
王睿說道:“既然我兒子都說是柳亦青撓的,也就一定跟你兒子沒關係,你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小孩子說髒話,將來可不得了。我這就帶智聰找柳賢亮去!”說畢就一轉身。
“王叔,你不要去告我!”柳亦青一下子跨了過去,雙手拉著王睿的手。
馮風跳了起來,指著王智聰就說:“這個胖小子和那個姓張的獨眼龍,以前可沒少揍我!老子老媽給我買的一套《機器貓》,那會兒就是他們給我搶去的!柳亦青每回都幫我,這回我也要幫她。”
馮風看見這兩個成年人聽到他的話語時,臉上那種難以形容的扭曲表情。不過也不奇怪,以他們的理解能力,怎麼可能想到在這個六歲孩子的身軀裏,住著的是他三十幾歲時的靈魂呢?
馮風這時候一多半也是出於在賣弄自己的老練和精幹,想在他們麵前出一把子風頭,滿足一種心理需求了。他罵道:“我今天要是叫你去告成了她,我就不算是個站著撒尿的種!你最好把兒子看好,不許他以後再欺負我們了!這回撓他是輕的,下回再揍我,我就直接拿刀子捅。反正老子是沒有民事行為能力的六歲孩子,沒人敢讓我承擔刑事責任。你不信你就領你兒子去柳家告去,你看我是不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你說什麼?”馮國屏和王睿下巴吊得都快脫臼了。等馮國屏回過神來時,“啪”就是一巴掌摑在他臉上,“你這個孩子今天不好生伺候一頓,看來是不行的了!”一把就把他拎了起來往家走。
馮風被他爸打得臉皮發麻,卻還在說道:“今天這狀沒告就算了,要是告了,你看王智聰跑得掉不?”
起了陣風,天色陰下來,落葉在地上擦著,沙沙地響。在訝異的王睿身邊,柳亦青低下去的臉上突然抬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來,烏黑的眸子這麼目送著馮風,眼睛一眨一眨地,好像在傳遞著什麼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