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一支煙,緩緩地抽著。人和周圍的環境一旦靜下來,思緒就會特別的強烈。馮風想起小時候,他膽子很小,經常被巷子裏的小孩欺負。有個綽號叫王胖子的小孩,經常揍他。還有個戴著拿紗布遮了一半的遠視眼小個子,經常和他惡作劇,有一回拿個蛤蟆不知在什麼時候扔到他小書包裏,回去打開來一看,居然跳出一個活物,嚇得他差點尿褲子。
後來上小學一年級了,因為生性好動,老是坐不住,上課也不聽講。老師很是不待見他,在小學生的世界裏,不被老師待見的孩子一定是討厭的壞孩子典型。於是又有很多人一起孤立他,捉弄他。不是把他的書拿打火柴點著,就是趁他上廁所的時候,在他的座位上放一個圖釘。
馮風就這麼被周圍的同齡人嘲笑著,不過說來倒也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那是他們院子裏的一個女孩兒,歲數和他一邊大小,瘦瘦黑黑的,總是紮著一個馬尾辮兒。那個女孩子其實也會欺負他,但她卻是那時候唯一一個和他玩兒的人。雖然她總是會強迫馮風和她玩兒一些他很是不願意的遊戲。比如翻花繩、跳格子、過家家之類的,他一直喜歡的是打仗的遊戲。但她也會幫著馮風說話,一致麵對那些喜歡欺負他的孩子,所以她算是馮風童年唯一的一個好朋友。
後來一直這麼到了小學五年級,男女生的交往開始變得不那麼單純而無嫌疑的年歲,他們就默契地疏遠了彼此。她隻和幾個座位附近的女孩兒一起形影不離,馮風也隻和男孩子說話。之前他們上下學都是一起的,後來也就變得在巷子裏遇到,也不會打招呼了。不過這樣的日子並沒有過太久,因為巷子所在的地方要蓋商業大廈的原因,他們就都成了拆遷戶,有的人要了賠償款自己找房子,有的被安置到了其他地方,從此之後馮風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後來度過了六年幾乎是獨來獨往的高中求學生涯,馮風又考上了外地一所三流的二本大學。枯燥地在那裏蹲了四年,也談過一次戀愛,後來因為那個女孩兒劈腿,也就告終了。
他想到這些,又看了看幽遠的月色,心裏泛起酸楚,心口像堵著一塊大石頭,想哭。他把手伸到前麵的窗台上支撐著,低下頭來,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幾滴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手掌所觸碰的那個窗台上似乎有一個什麼圓圓滾滾的東西,大概有台球大小,他抬起頭來一看,隻見手掌剛才剝離了窗台上方一顆紅色的圓球狀物體上的灰塵。那個紅色的圓球本來的色澤居然是亮晶晶地,而且上麵隱約還有圖案。馮風出於好奇,就把臉湊上前去,拿手機照著,吹了吹上麵的灰,還沒等他來得及看清上麵到底畫著什麼圖案,眼前突然一道紅光閃耀,亮到極點,簡直讓人睜不開眼。他看到亮光裏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迷迷離離中,漸漸地脫離了意識。
等到馮風稍微有點感覺的時候,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以後了。他是被一陣叮鈴鈴的響聲吵醒的,隻感覺自己渾身都充盈著精神和活力,一睜眼,原來還睡在床上。
“最近壓力太大,又做夢了!”他習慣性地把手掌放在臉上摩挲,然後長長地噓一口氣。
他反手在枕頭底下尋找手機,準備寫一條心情在微博上,但是摸索了一陣也沒有找到,他心想也許是昨晚放在客廳充電去了,就沒有再去管他。
馮風扭頭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鍾,七點三十五,就自語道:“這麼早啊!”一下又想到哪裏不對,自己一直都是用手機來當鬧鍾的,什麼時候用過這種圓圓的鍾上兩個鈴鐺的老古董?他把那隻鬧鍾一把抓過來,仔細看了看,又覺得好熟悉,好像從前上學的時候用過這個東西,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一個鬧鍾。
馮風把那隻鬧鍾一邊拿在手裏把弄,一邊說道:“我靠,這是什麼時候的東西了,媽居然還把它從地下室翻出來,還擺在我的床頭櫃上,真是無語了!”他瞧著那隻鬧鍾,還真的是很新呢,上頭的烤漆像鏡子一樣能反射出人影,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他正把玩那個久違了的鬧鍾,外頭就聽見他媽在喊:“馮風,你還不起床去上學?一會兒你爸上班走了不等你了!”
“切,上學?我哪輩子還在上學啊?真是上了歲數的人說話顛三倒四了!”馮風不以為然地輕聲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