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金固城和曹雙林來到了會展中心頂樓的一間雅閣。
雖然底下的樓層中,崔氏織業的會展正在如火如荼地舉行,但頂樓的這間雅閣卻異常古樸安靜,阻隔著都市的喧囂。靠牆的香幾上焚著香爐,中/央的大圓桌擺放著兩盆含苞待放的水仙花。透過明亮的落地窗,正好可以將秀麗的富春江盡收眼底。
看到如此美好的景致,金固城一進來後就倒進了沙發裏,眼光慵懶地看向窗外。西裝的外套和臉上的墨鏡被他三兩下除掉,胡亂地扔在一邊。
在他們進來之前就已經衝泡好的咖啡,此時二人都沒有動。那兩套潔白精致的陶瓷杯徐徐地冒著熱氣,不一會兒,室內就彌漫了咖啡的香氣。
曹雙林有些不耐煩地用小勺攪拌著咖啡,透過眼前徐徐上升而又若有若無的熱氣,曹雙林看到金固城的眼睛似乎要閉上了。
“金老板,來,喝咖啡。”曹雙林笑著說。待他再看過去時,金固城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他正在點著一支香煙。
“金老弟,我……”曹雙林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麼就說,大哥,咱又不是外人,別扭扭捏捏跟個娘兒們似的。”金固城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金老弟,那我就直說了。”曹雙林麵露難色。
“等等。”金固城忽然製止了曹雙林。他非常嚴肅地站了起來,慢慢走了三兩步來到曹雙林身邊,拉出圓桌下的椅子坐下,坐定了之後,才把眼光放到曹雙林身上,異常嚴肅而冷峻地盯著他。
他這個舉動反而把曹雙林嚇了一跳。“金老板,你這是……”
“該不是分會那些窩囊廢又要我來接濟吧。”金固城有些狐疑地猜測,“這次不知又要放多少血。等等,我得來兩瓶白酒壓壓驚。”話一出口,金固城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大不敬,於是立即彌補,“曹會長,我當然不是質疑您的能力。”金固城說完把身體稍稍偏離了曹雙林,坐正之後雙手交叉著放到了膝蓋之間。“曹會長,您是中/華全國工商總會會長,給您的總會讚助,我那是一萬個樂意,您需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但是分會那幫飯桶,又不在咱們眼皮底下,你說……”
“金老弟,我想和你說的不是這個。”看到金固城滔滔不絕地巧舌如簧,曹雙林隻能打斷了他。“我是想和你說點私事。”曹雙林看著金固城,“咱們今天不談公事。”
聽到曹雙林的話,金固城稍稍鬆了一口氣。“好好,您說,您說。”他邊說邊把領帶鬆了鬆,解開了襯衫的一顆扣子。
“金老弟,是這樣的。”曹雙林有些尷尬地開口,“下次再見到品鳳的時候,你說話能不能稍微注意些,再怎麼說,品鳳畢竟已經是世雄的妻子,今天還好是世雄不在,否則我的老臉也掛不住啊。”終於把想說的都說了,曹雙林也覺得鬆了一口氣,但他自知此舉勢必會得罪金固城,所以說完後,他就沉默了,也不敢去看金固城的臉色。
看到金固城沒有反應,半晌後曹雙林才又往金固城的方向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把曹雙林嚇了一跳。隻見金固城的臉色鐵青而陰沉,他的嘴角逐漸開始抽搐,左手也握成了拳狀。曹雙林明顯感覺到一股無名怒火從金固城握起的拳頭開始往上蔓延!
果不其然,桌上的兩套咖啡杯瞬間就被金固城掀到了地上!瓷器們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看到那粘稠的濃香開始在地板的縫隙之間蔓延,曹雙林早就料到金固城會有這種反應,所以他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驚嚇。但是隨後金固城一把提起他的領口,這個動作,卻是曹雙林沒有預料到的。膀大腰圓的金固城輕而易舉就抓著領口把清瘦的曹雙林提了起來。“曹會長,要是沒有我的上海證/券,你能當上工商總會會長?”金固城的雙眼發紅冒火,就像一匹發怒的公狼!
“你過河拆橋也太快了吧!”看到曹雙林死死地盯著自己不說話,金固城更是怒火中燒!他的右手猛烈地一拍,震得不遠處那兩盆水仙花擴散著輕輕的漣漪。他的左手卻毫無意識地把曹雙林的領口抓得更緊了!“曹會長,沒有我你能有今天嗎?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麼反倒教育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