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麵色漲紅,趕忙從腰間掏出一些碎銀子給男子,推著男子走。大概是得了銀子,男子走的倒也爽快。
蘇子墨是萬萬沒想到小雅的靈堂是這樣的光景,除了門口的兩盞白燈籠,竟沒有一絲靈堂的影子。看著一直躲在千水身後那個臉色黑黃的婦人,心中不免有些悲戚。
女人若是不自強不自立,變成男人的依附,就沒有主動權,注定毀滅。如今連給死去的女兒哭喪都沒權利、都不敢。
千水低著頭走到蘇子墨麵前跪下:“讓小姐見笑了,父親······嗜酒愛賭。”
蘇子墨深呼吸了一口氣,口氣依舊是淡淡的:“起來吧,帶我去看看小雅。”
傍晚,風吹著涼意灑落大地。
蘇子墨輕輕撫著小雅的墓碑:“小雅,謝謝你。”
話音未落,一陣風吹過,野草野花隨風飛舞,像誰在回應,像誰在告別。
一瞬間,她潸然淚下。
這個世界,時時刻刻都有意外發生,或主觀,或被迫,太多了不是嗎?所以蘇子墨把每一瞬間都當作最後一刻來過,活著的每一天,都是人生的最後時刻。
看著千水攥緊的手,蘇子墨轉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世上,有些時候,活著,真是最不容易的事,可我們都在努力。活著會很累,很苦,很痛,與這個世道和周圍的人總是有摩擦,有無法紓解的矛盾,有時候,我們會恨得想殺人,想報複。”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純粹的聖者,有的不過是,在同內心的黑暗鬥爭後,能保守本心的人。痛苦和掙紮是生命裏必然要經受的過程,千水,選擇正確的路,正義定能得倒伸張,公平也不會被剝奪。”
她嗓音很輕,聽著溫和而清澈,簡簡單單的字句卻叫千水聽得嗓子發酸。
看著蘇子墨的背影漸漸消失,千水卻依舊站在墓碑前,隻是早已淚流滿麵。蘇子墨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她亦感念她的認真執著,她是真的把她們當成人看,平視且平等,可是奈何人生處處是無奈。
這一夜蘇子墨睡的並不安穩,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不知為何,她心中總在驚慌。
早膳時分,蘇子墨還沒喝幾口粥,就見福叔帶著莊蕭祈和白笙進了小花廳。福叔低著頭,莊蕭祈也是垂頭喪氣的模樣,白笙還是那副冷淡模樣,三人誰都沒有開口。
蘇子墨端著粥碗的手莫名就有些抖,大概是氣氛有些過於沉默安靜了,白笙一開口,聲音不大卻是能穿透人心一般:“京郊拋屍案撤了。”
蘇子墨麵無表情的將粥碗端起,還沒到嘴邊,就撒了自己一身,手顫抖的厲害。婢女趕忙上前收拾,生怕燙著蘇子墨,小花廳亂做了一團。
蘇子墨執拗地睜著眼,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從她蒼白的臉頰滾落。腦子陡然一空,她忽而覺得自己好累,累的有些筋疲力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