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潁封容家和定安唐門有兒女親約,當容家浩大而又華貴的求親隊伍出現在定安之時,人人都道三大家族如今勢力龐大,不可小覷,令人豔羨。男的恨不能為容家之子,女的恨不能投胎做唐門女兒,一時之間,唏噓有之,羨慕有之,不屑有之,不甘有之。
唐門又是比往常熱鬧許多,人人都是一臉喜氣,進進出出端茶遞水,臉上掛著的笑容幾乎都像是與生俱來的。
當然,除了一個人,心情比誰都沉重。
唐尋找了整個唐門最高的一處屋頂,就那麼躺了下來,就好像那些人談論的對象不是她,隻是一個和她名字一樣的人,唐尋,唐門的女兒。
仰望天際,一行大雁歸來,帶著不知是快樂還是悲傷的聲音,嘶鳴在天際。
金光灑在臉上,唐尋驀然想起那個人來,一身玄服,墨發如綢緞般。
大雨過後,那雙血紅的眸子。
“你說叫我不要走的。”
阿尋說,你在這裏等著,哪裏也不要去!
他便不走!
聲音反複在腦中回蕩,他也會如此在陽光之下曬著,懶懶洋洋?
天空之上漂浮著大朵的雲,雪白的像一團棉絨一樣。清風不停歇,緩緩吹著。屋頂下麵的人四處呼喊她,她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眯著眼睡覺,躲在如此高的地方,也逃不過嘈雜的聲音。
不由得心中煩悶幾分,手指輕輕撚著衣角。
忽然本能的睜開眼,剛好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卻見那人坐在身側一臉溫和的笑意看著自己,藍光似水,目色清澈。
唐尋心中一怔:“容寅!”不知何時來到這裏,自己竟然沒有半分察覺。
漆黑的眸子直逼唐尋,聲音幾近命令:“阿寅!”明明是那麼溫和的一個人,卻多出一份壓迫感。
早晚都要如此,何必在乎一個稱呼。
“阿寅”,唐尋閃著眼睛,如一汪幽幽的泉水,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容寅甚是滿意,笑道:“猜的!”這一笑,清風徐來,湖水微漾。
想回答什麼,還是懶懶的不願開口,轉而又緊闔雙眸,小憩起來。
他坐在旁邊,看著天空的雲和藍天。幽幽漂浮,緩緩移動,時而沉靜,時而變換,時而波譎雲詭,時而銷聲匿跡。
許久,他緩緩開口:“阿尋,你是不是不願?”
睫翼微開,轉頭從下盯著他的側臉,他目光直看向遙遠的天際。
唐尋先是一愣,這話很明顯,願不願?片刻,道:“是!我不願。”
漆黑的眸子深的都要將人陷進去,麵色未改,但卻能感覺他身上原有的溫和寒冷了幾分,任誰聽到如此直白的話都會不快。唐尋被看的有些僵住,他淡淡一笑,緩緩道:“總有一天,你會願的。”不悲不喜,不急不怒,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一個直白的回答。
這是宣告,自信。
她抿了抿嘴:“或許吧。”願不願又有什麼關係,容家的聘禮不已經成箱成堆的躺在唐門的地盤上了麼?他說的這話,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他幽幽說道:“總有一天……”聲音雖小,卻是如此清晰而又堅定。好像是對她說的,好像又是對自己說的。
唐尋一愣,他平時那麼溫和的一個人,對每一個人都表現出自己最為良好的一麵。今日怎的給人一股陌生之感,麵色未改,聲音依舊溫和,卻像吹過的一陣風,什麼也抓不住的虛幻。
屋頂下方,頓時混雜著腳步聲響起。
唐門護衛奴仆,皆是朝大殿門前而去,腳步迅速。
二人立於屋頂,看著下麵行色匆匆,一臉嚴肅的人群。發生何事?
唐尋蹙眉:“發生了什麼事?”
“下去看看”
兩人衣袖生風,輕足一點便從屋頂飛行而下,原本四處找她的眾人早已所剩無幾。
唐尋拉住一個正行色匆匆往後院而去的婢女問道:“發生了何事?”
婢子低頭微顫:“江海門的人來了。”
江海門同唐門交惡十年,如今來唐門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