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商務會所,養生會館的室內氛圍往往要靜謐祥和許多,但是也有例外的地方,那就是員工和技師們的休息室。
“你們知道嗎?上次我在外灘看上一款白色的修身風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Versace去年的秋季新款。本來我還打算一咬牙、一跺腳、一衝動就把它給拿下。結果進了店,那些店員瞟了我一眼,然後就像沒事兒人一樣繼續聊天,連一個上來詢問我兩句想要購買什麼商品的都沒有。我想了想,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穿著打扮確實不像是有錢的主兒,人家不重視也是正常。於是就自顧自地在店裏逛了起來,結果我走到那幫店員附近的時候,你猜我聽見了什麼?”
看著她那副心潮澎湃的神情,不用刻意猜,阿怡也大致明白了。
“一些瞧不起你的話?”
“真不知道那些窮嗖嗖的家夥為什麼非要逛奢侈品店,不清楚自己應該買什麼樣的衣服嗎?”
盧天雨試探性地問道
“你沒跟她吵起來吧?”
“哪會!我是那麼沒素質的人嗎?”
姚雨哲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絲狡黠地笑容然後繼續說道。
“然後我就走到剛剛說話那人的身邊然後有禮貌地問道:我想試一下衣服,請問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她拒絕了?”
“她哪敢呀!她要是敢拒絕我就敢投訴,能不能在那家店繼續幹下去那就是她的事兒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邊走邊逛,專門挑一些價格偏低,但款式看起來相對複雜,更換起來比較麻煩的衣服和套裙來試,就這樣,光提試不提買,我讓她陪了我整整一下午。”
噗!盧天雨和阿怡都笑了。
“哈哈,活該她倒黴,然後呢?她沒跟你生氣嗎?”
“怎麼會不生氣?她鼻子都差點被氣歪了!”
哈哈哈!
砰!的一聲響,曹領班如幽靈般神出鬼沒的身影突然推開了休息室的大門。
笑聲戛然而止。
“誰有空?”
“我!”
盧天雨自告奮勇地舉起手來,本以為是來客人了,曹領班急著要找技師上崗,誰料完全估計錯誤。
“客人預約的什麼服務?精油SPA還是針灸理療?”
“不是工作是任務,交送館內的近期的賬務報告,原本是總監打電話吩咐齊經理的,但是......”
她想了想然後詳細地解釋道。
“但是你們也知道,齊經理信佛,她在雲南那邊有傣族朋友說這一陣子搞什麼‘進窪’活動,於是邀請她去猛泐大佛寺聽佛教高僧講經,所以她就直接跟上頭請了個七天長假......”
伊麗斯養生會館隸屬於景皇集團旗下的產業,而她們的齊經理則是景皇董事會一成員家的大女兒,上頭的意思大家心裏自然都有數。
“所以齊經理就把這活兒下派給了您?”
姚雨哲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不過今天中午我也有急事,所以我打算繼續下派。”
她微笑著環視四周,不過沒人敢和她正麵對視,那些一分鍾前還嘰嘰喳喳的女生們就像一群正在被黃鼠狼端詳著的雞,恨不得學鼴鼠一樣直接打洞然後鑽到地底下去。
隻有反應遲鈍的盧天雨還一臉茫然地舉著手,心裏還在思考著曹領班所說的急事指的會是什麼呢?
“天雨。”
“嗯?”
“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我沒問題啊。”
“行,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十點半左右你來我這兒取報告,十一點給總監送過去就行。”
什麼情況?送個賬務報告很困難嗎?為什麼她們都用一副哀悼的表情看著我。
當然,回答盧天雨的是電梯到站時的聲音,那群不夠義氣的瘋姐病妹此時應該都龜縮在休息室裏,一邊啃薯片一邊猜測諸如曹領班所說的急事會不會是陪男友、齊經理會如何過她的西雙版納七日遊以及自己能在總監的辦公室裏活過多久等問題......
其實對於她們這些更偏向於服務類的技術型人才來講,沒什麼比回答上司規劃類的建議型問題更困難的事情了。
至少除盧天雨外的絕大多數人都這麼覺得。
伊麗斯娛樂中心就建立在養生會館對麵的那條街上,和樂誼不同,娛樂中心的對外開放區裝表一般,辦公區卻集盡堂皇富麗之極事,例如過道兩側鑲嵌在玻璃空匣中的陶藝或繪畫藝術品,懸掛在中央大廳中心的漢斯維諾水晶吊燈,走廊入口處裝飾在精美彩瓷中的居飾薰衣草......
華美清幽的氛圍突然令她產生了一種公費暢遊五星級賓館的錯亂感,這時一直懸浮在腦海中的任務清單就發揮出了它的功能,心裏那些不契合實際的美妙遐想如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般被佛祖的一張‘唵嘛呢叭咪吽’結結實實地拍在了地上,化作了一坨可憐的小餅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