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韓國大臣鄧義率甲士五百人,護送楚王世子和公主自水路到達楚國廬江郡,一行人行陸路北上,直往楚國國都壽春。
又是十餘日之後,當官道一頭終於顯現出壽春城的輪廓,鄧義感慨一聲,便是撥馬到馬車跟前,對車廂裏隔空拜聲道:“夫人,此地已距壽春不足十裏了!”
車窗上立刻先趴上來一個男孩和女孩。女孩探出頭來看了看遠處的壽春城牆,目露疑惑開口問道:“鄧大叔,真的快到壽春了麼?”
鄧義撫須一笑,點頭應道:“當然,公主與世子很快便可與楚王團聚了!”
“耶!”小張若歡叫一聲,似乎已經提前與自己爹地見麵一般,回頭便抱住了袁瀾,歡聲道:“瀾姐姐你聽見了嗎?我們就快回家啦!”
車上的袁瀾一如既往的恬靜。在荊州因她看養著張繡一對親生兒女,又年輕貌美,眾人便當她是張繡的夫人。對此袁瀾因為張泉張若的關係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將錯就錯認了,反正到達壽春一切自解。
張泉卻沒妹妹那麼激動,眼珠一轉便是朝鄧義發問:“鄧大叔,你之前說劉琮比我們早到了壽春,我們等會能見到他麼?”
鄧義:“呃~據某所知,一個多月前我家二公子已經是隨楚王到達了壽春。隻是臣不知,楚王現今將二公子安置在何處。”
張泉兩眼亮光:“既然是和我父親一塊,那就不用多操心了,大不了我去找父親要回你家二公子!”
鄧義額頭冒汗,不知如何應付張泉,涉及到韓國遣質的敏感問題,他身為韓國臣子卻是難以開口解釋的,隻得轉移話題道:“世子和公主殿下若是回了壽春,見到楚王,萬不可再以父親相稱,應稱父王!”
張泉和張若雖然也有八九歲了,但對於這些禮教稱謂所知甚少,平日龐德公並未教過他們這些,袁瀾更是要費盡心思隱瞞身份也是不曾提及這些,眼下鄧義突然如此建言,卻是讓兩個孩子頓時有些懵了。
想了半響張泉也是沒想明白為什麼突然要改自己對張繡的稱謂,最後虎著頭問:“為何不能再以父親稱之呢,難道我爹他不認我們了嗎?”
鄧義滿頭大汗不知從何解釋,這邊袁瀾一邊摟著小張若,一邊摸了下張泉的額頭道:“你們父親怎麼會舍得不要你們,鄧大叔逗你們玩呢,見了你們父親還是一樣叫爹地!”
爹地這個後世才有的稱呼還是張繡教給張泉張若兄妹的,張泉張若叫起來很順口親耳也很喜歡,但鄧義不懂這爹地到底是啥,隻當是地方方言的稱呼,卻也是更急了,對著袁瀾道:“夫人,楚王如今貴為帝胄,萬不可以平民於父之謂稱之!”
袁瀾卻是微微一笑,滿懷自信道:“鄧大人不必憂心,楚王雖成一國之君,但其有本心,雖執天下牛耳,但不忘初心!”
……
轉眼便是到了壽春城下,但張繡並未出現在城門迎接。這倒符合常理,諸侯王沒那麼閑也沒有道理去迎接自己兒子女兒回家。再有袁瀾一行在路途上因事多次更改了行期,並沒有給壽春方麵通報準確的抵達日期。
但也不是說就這麼毫無準備的回到了壽春,袁瀾還是在將近壽春之時派快騎通知了自己的長兄——奉車都尉袁耀。
時隔兩年多,袁瀾也已放下了往事。她本就不是什麼記恨之人,也一直很清楚自己這位親生長兄的品性,所以見麵之後主動下車問禮,叫了一聲兄長。
袁耀雖然臉皮厚,但是對這位親生妹妹實在太虧心,反倒是有些不自然,不敢正麵去看妹妹,哦哦啊啊胡亂應付了一聲,便是招呼袁瀾和張泉張若兄妹入城。而至於鄧義,則有太仆寺少卿蔣幹蔣子翼接待。
蔣幹原先就出使過荊州,與鄧義等荊州文官相熟,由他來接待也方便。除了鄧義之外還有一路護送的五百韓國士卒,也需妥善安置。
進入壽春城,外城因擴建城廓而一片塵土喧囂,鄧義觀察著城牆和附近的房屋建築不禁向蔣幹問道:“貴國莫不是要拆除城牆再重建?”
蔣幹大笑出聲:“是也,鄧大人目力所見,半月之後皆將成廢土,若是鄧大人能在壽春待上一年,大概還可以一睹我楚國的國都新城!”
鄧義輕歎一聲:“某觀城牆成色,雖說半舊不新,但足以支撐十餘年絕無問題,若是稍加翻新加固,則三十年內無虞。貴國何以如此大費人力物力重建新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