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欽雖然謀略不足,但絕非無腦之輩,張繡軍水師有備而來,自個就決不能按部就班地來而遂了楚軍的願,而水戰有一個最大的壞處同時也是好處就是——混亂,若是能在槳櫓交錯間射殺敵軍大將,那麼對戰局造成的影響絕對是決定性的。
蔣欽相信自己的實力,所以他在發現楚軍旗艦之後果斷換乘一艘普通蒙衝,緩緩靠近了這艘懸掛著“周”字大旗的巨型鬥艦。
周瑜此刻立於鬥艦最上層,舉重若輕地調度協調著楚軍戰船,不過吳軍水軍自開打以來便一直保守的打法卻是讓周瑜嗅到了一絲異樣。畢竟相比楚軍,吳軍水卒的水戰素質更高。但是吳軍卻並未采用全麵出擊的激進打法來發揮己方的優勢來打開局麵,反而卻是收縮緩進,在第一輪的蒙衝突進之後再無大動作,而是任由楚軍發揮戰船和器械的優勢。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瑜一邊周密謹慎的觀察著整個戰局,一邊在心底快速盤算著吳軍可能要耍的花招。
此時,在周瑜的快速靈活指揮下,先前那艘被引燃的吳軍鬥艦已經是被數艘楚軍戰船用鉤拒圍困在了原地,剽悍的楚軍水兵們向這艘鬥艦拋出了勾索,從四麵八方攀附而上,接著便與救火不及的吳軍水卒戰在一起。
製造一艘鬥艦的工藝和材費足以相當製造十餘艘蒙衝冒突,是故在看到這艘鬥艦被困,附近的不少吳軍戰船便是趕來增援。更是有一艘火船加足了速度,直接就往圍困著自家鬥艦的楚軍戰船船身撞。
所謂火船,就是以一般的蒙衝冒突為原型改製的負責引火之船。其船有兩個船艙,一個位於船首,裏麵裝滿了火油之類的引燃之物。另一個船艙位於船尾,中空。整條船可以分成兩段獨立的部分,而船首又裝有帶有倒鉤的鐵製或銅製尖刺,在船頭撞上敵方戰船後可以死死勾纏住其船身,在衝撞得手後火船的人員便會退到後半隻船身,而後再分開前後船身,操縱後半隻船從容退走。
這艘楚軍鬥艦上的主將看見來襲的吳軍火船自然是嚇了一跳,此刻自己的船用鉤拒勾住了吳軍鬥艦使其不得動彈,同時也使得己方的船固定在了原地,不可能再依靠轉舵來規避對方的衝撞。
不過也不用太過操心,周圍的楚軍小型戰船也是一直嚴防這吳軍的火油船,見到這艘突然間殺出來的火船,立馬便是有兩艘蒙衝冒突擋在了這艘火船往自家鬥艦的去路上。
大家都是能用來衝撞的戰船,雖說你的噸位更重構造更有衝擊力些,但是我們兩艘擋你一艘,加上我們還是順風,誰怕誰?
眼見這艘已經點燃了火油的吳軍戰船將直挺挺衝撞向楚軍的這艘鬥艦,卻是不料在即將火星撞地球之際,這艘吳軍火船卻是突然轉舵改了方向,與迎麵衝上來的兩艘楚軍蒙衝擦肩而過。
咦?怕死了麼?
雖然將船隻設計成了兩段式,但是這並不能改變火油船乃是自殺性船隻的本質。在衝燒敵船的過程,總有很大幾率,火油船上的兵卒用不上後半截船身逃生。有時是因為沒有控製好燃燒程度而導致火油罐在撞上敵船的一瞬間爆炸,而直接連帶後半隻船身殃及。有時卻是因為風水運氣不大好又或是敵船善用鉤拒,在僅僅相差幾尺的距離被敵軍用鉤拒之類的器械擋住,然後火油船就悲劇了,因為敵船會直接放下負有重物的拍杆類器械,直接將被固定控製住的火油船砸個稀巴爛。
這兩艘楚軍蒙衝後麵的那艘鬥艦上的楚軍水軍將領此刻卻是猛吸了一口冷氣,因為他看到了那艘火油船改變航向之後的前方,赫然正是自家的旗艦。
到底是這火油船的吳軍指揮者臨陣改了主意還是原本就是虛晃一槍,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接下來的大戲,已經和這名楚軍水將沒有多大關係了。
周瑜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艘來襲的火船,嘴角冷笑一聲,周大都督卻是走到了一具拍杆裝置前,命令士卒解繩備戰。
拍杆利用的其實就是最簡單的杠杆原理,長達數丈或十餘丈的竹杆或者木杆的一頭係有重石,直立與船上,另一頭平時係有繩索,用時解開繩索並控製放落就行。
見周瑜準備直接操縱拍杆,一旁的另一名楚軍水軍將領卻是大驚,忙道:“都督,不先使用鉤拒嗎?拍杆落力雖強,但若是不先控製減速敵船,很難落準命中的!”
周瑜乃笑道:“吾可不是自負,汝待會瞧好了便是。”
“放平航速,不改航向!”周瑜接著命令道。
火船上,船頭的火油等物表層已經燃燒充分,而視死如歸的吳軍水手則拚命地劃著槳櫓,火船眼瞅著便是以愈來愈快的速度接近周瑜所在的楚軍旗艦。
鬥艦之上,楚軍弓弩手則是集火了這艘吳軍火船,箭矢拋石如雨下一般傾下,聲勢雖大但實際作用卻有限。這主要是因為這艘吳軍火船太過狡猾,在楚軍都以為目標是那艘普通鬥艦的時候卻是虛晃了一槍,直衝楚軍旗艦而來。這就使得這艘火油船在中遠程的距離沒被楚軍旗艦打擊,大大增加了突襲的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