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的是,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氣候的把握和天氣的預測,卻是比後世的所謂天氣預報準確得多。華歆魯肅和陸遜這三人在這個時代隻能說是粗通天文地理,但所提前預測的陰晴風雨,卻是幾乎不差分毫。
一同侍立在張繡身邊的,還有張繡的一眾近侍。再怎麼說張繡如今也是全據東南一隅的堂堂楚王,是有自己的文武常侍機構的。
其中在列的還有太尉陳宮,剛剛從廬江太守之位調任到張繡身邊任侍中一職的劉曄,散騎常侍胡綜,以及胡車兒周倉廖化陳策等一眾將領。
看見孫氏水軍戰船傾巢而出,如今已經位列八校尉部之列的步兵校尉廖化不禁叫好起來:“這蔣公奕果然中了公台大人的計策,如此一來我軍可一戰而定這彭澤湖了!”
本來按照官例,現今身為武威營右校尉的雷敘該稱呼陳宮太尉大人的,不過楚國草創官位,眾人一時還都沒有習慣,仍舊按原來的叫法也沒什麼錯。
此時其他人也是看著駛來的數百孫氏戰船一副欣喜之色,仿佛隻要引出了孫氏的戰船便能大勝一般。隻有陳宮仍是一臉嚴肅端正之色,沉聲道:“吾計雖成,但是否能一網打盡孫氏水師,還得看周大都督和朱、祖兩位將軍的。”
聞言廖化眼珠卻一轉,當即麵向眾人一拱手道:“吾打一包票,周大都督和呂小都督必定旗開得勝,迎麵大破這蔣欽。而祖郎朱桓兩位將軍也定然勢如破竹,襲擊吳郡水寨得手!若是不中,可先杖廖某八十,罰一年薪俸!”
話說這廖化長著一副老實正經臉,實際卻是個喜好插科打諢之輩,更喜好打賭之顯能之事,乃是張繡集團赫赫有名的一枚活寶。而恰巧張繡這位主公一向“禦下不嚴”,極是放容麾下文武的脾氣個性,隻要不逾越底限,張繡不僅不多過問,甚至在心情好時也會參與進去,經常是便服出席麾下文臣武將們的私宴,並無君主架子,就如同故交好友一般,親自對宴席的主人道以祝壽慶生之詞,在席上或與謀士們辯論雄雌,或與文臣探討風骨文采,又或與大將猜酒行令,與猛將之輩比試臂力,玩得很是放開隨意。
曾有某郡郡吏來壽春辦事,前一天晚上去參加任九江從事的一位同僚兼故友為其兒子慶生舉辦的私宴,宴席上酒興正酣,在場的文士們紛紛即興賦辭做詩,這郡吏喝多了酒,卻是對一位剛做完辭賦的儒服打扮的高大文士直接噴出了垃圾話,嘲諷其身材高大雄武卻胸無點墨,毫無辭賦之才,並當即在其立意上自賦一首,要那位高大文士多學著點。
結果第二日,這位郡吏酒醒,為郡務去求見張繡,一入正堂卻赫然發現在正中央正襟危坐批覽奏報的,正是昨晚自己嘲諷的那位高大文士,當即兩股戰戰,卻是直接五體投地求罪告饒。
張繡也是一時樂了,眼見昨晚宴席上讓自己當眾出醜的人跪伏於地連頭也不敢抬,倒是絲毫沒有生氣。一來張繡清楚自己的文采,也清楚平素裏眾臣也都是對著自己的詩詞歌賦捏著鼻子昧著良心稱好道絕,這下終於出了個敢直言就實事說實話的,又怎會舍得責罰?
於是張繡不罰反賞,賜這名善於辭賦的郡吏匹緞,並任其為自己幕府中專門為自己屬文修辭的記室一職。隨著張繡被封為楚王,設立了常侍機構,此人也是成為了秘書省中的中書郎,品秩雖然和當初的郡吏相差無幾,但絕不可同日而語。
其實這名郡吏也是漢末以來的名士,在中原戰亂以後攜帶族人南遷到了江東,先是依附同鄉劉繇,劉繇為孫策所敗後又跑到會稽郡,幸而張繡又占據了江東,這人免受了孫氏尋覓,便在會稽郡當了郡吏。此人姓滕名胄,卻是曆史上東吳輔政大臣滕胤的生父。
經曆了此事,張繡卻是能和麾下文武諸臣玩得更實在一些了。畢竟麵對嘲諷和貶低張繡卻仍能寬容處置,如此的宏量自然是讓那些還心有擔憂的文臣武將們終於能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