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邑距離壽春不遠,但快馬加鞭也得一日左右才能趕到,使用鷹隼通信卻不過個把時辰。這對於張繡來說可是極大的信息優勢了,隻需要經過簡單的計算推測,計算一下事發地梁國下邑到壽春的信鴿直達時間、壽春向竹邑發報的鷹隼飛行時間,就可以得知事發距離張繡得信過去了多長時間,而後便可以因此判斷天子當下的大概位置。
是故,張繡領著兩千多輕騎馳出竹邑的時候,不過距離夏侯淵襲擊天子隊伍過去了一天時間。
下邑附近能夠躲藏的地方不過碭山一地而已,而夏侯淵絕不敢長時間離開自己的駐地豐縣,那麼如果行動夠快的話,那麼截獲天子的幾率還是相當大的。
沒有人比張繡更清楚截獲獻帝的意義有多大,雖然對自己不會有什麼直接性實質性的幫助,但是要知道,東漢末年幾乎所有的戰事都是打著天子之名征伐的。控製天子,那可是等與控製了天下的輿論。也正是因為如此,後知後覺的袁紹才會如今這番大舉南下爭奪天子,而曹操也因此命脈而不惜全部兵糧於官渡一役。
當然,視獻帝為香餑餑的比比皆是,視獻帝為燙手山芋的也有不少人,比如現如今控製了徐州之地的劉備劉皇叔。
這點張繡是可以理解的,我一個外藩諸侯倒是可以隨心所欲把持朝政拿捏天子,但你一個皇叔如果迎奉了天子,不想身敗名裂與天下為敵的話就隻有把積攢下的家業拱手相讓的份了。
所以張繡相信即使徐州軍那邊得到了獻帝東行的消息,也是不會大舉出兵相迎。但是,如果獻帝被襲擊了,還是會派出兵馬裝模作樣一番的。因此有徐州軍在夏侯淵正麵牽製,張繡這才敢隻率領身邊兩千多輕騎便深入豫州腹地。
最近戰事吃緊,邊界上屬於曹氏且並無重兵駐紮的各郡縣都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哪天徐州軍或是張繡軍便是打過來。相縣亦是如此,在探知有一股數千規模的騎兵正在迅速往城邑靠近的消息之後,相縣縣令立即二話沒說,召集了手下所有的官吏尉曹,便是打開了城門齊刷刷跪在門口等著投降。更有一些大族富賈,一向早有耳聞張繡對於宗族豪強的冷血殘酷,立刻是動員起了所有族人家丁殺雞宰羊取出窖藏美酒準備送給張繡軍犒軍。
至於抵抗?整個江東的世家大族捆在一起都被張繡連根拔起了,就自己家裏這點人丁,都不夠人家開牙祭的呢。
隻是令袖子裏準備著戶籍典冊的相縣官吏和懷揣著田產房契的老爺不明所以的是,這支老大規模的張繡軍騎兵隻是經過了相縣城門口,然後目不斜視絲毫沒多看相縣一眼就馬不停蹄地就走了。
張繡軍騎兵就這麼輕飄飄的來又輕飄飄地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留下跪拜了一地的相縣人在飛塵中淩亂。
直到張繡軍騎兵消失在天際,相縣一名德高望重的宗族長老問身旁的相縣縣令:“大人,城裏豬都烹了羊也宰了,這可如何是好?”
縣令看了身後麵麵相覷的一眾屬官,隔了老半響才開口:“趁酒肉還都熱乎著都送去竹邑吧,反正也不遠路,聽說張繡哦不是鎮東將軍的大軍就在那裏。順路把老夫的兒子帶上,就說相縣降了……”
……
張繡自然沒工夫去攻打相縣,也沒時間去接收城池。從竹邑往碭山,過了相縣就算走了一小半路了,天黑之間得趕到碭縣境內。
……
次日傍晚,並未出現意外情況的張繡已經是率軍趕到了碭縣,隻是不巧的是,劉協等人還沒見著影,張繡卻是迎麵撞上了夏侯淵以及其麾下的一千多精騎。
兩方屬於狹路相逢,各自急行軍卻碰了個正麵,等想改道卻已經是刹不住馬速了。
這是一片寬闊地形,甚是利於騎兵作戰,然而疲憊的雙方都沒有火拚的欲望。張繡一方的騎兵數量雖然是夏侯淵部的兩倍,但是以輕騎弓騎為主的張繡軍無法與夏侯淵的麾下精騎正麵相鬥,同樣的夏侯淵部雖然不懼騎戰,但是若是對麵的輕騎不跟你玩你也追不上。
再者,兩方的主要任務和目的都是尋找天子等人,除非必要情況,還是保存力量為上策。
既然已經懟上了,兩方自然也都輕易脫不開身了,誰都怕對麵緊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來一個千年殺,騎兵最忌諱的就是被騎兵追著屁股打,對方絕不會給你調頭排列陣形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