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疊子(2 / 2)

因此,也隻不過多看了兩眼,張繡又是將這對玉璧放在了案幾上,靜待李儒的下文。

見麵禮?果然沒猜錯,才智如李儒,怎麼可能隻想憑借一兩件奇珍異寶就想寄身於庇蔭之下呢?

李儒翻騰不止的心海此刻卻是大定。來麵見張繡之前,李儒實在完全無法將數年之前那個不算出眾的西涼軍中層將領與今天在整個天下都排得上號的揚州之主聯係在一起。不過一番對話和必要性的試探,卻是讓李儒對於麵前的張繡有了至少五成的了解。

不因言辭而動容,說明了如今的張繡的“色”已經養成了。

不因珍寶而動心,說明了如今的張繡的“性”已經養成了。

言辭中對董卓毫不客氣,甚至有深惡痛絕之意。這無疑是張繡在向著李儒在釋放著信號,本將軍絕不是董卓那般的行事暴虐不仁之輩,你看著辦!

張繡的言辭中雖然對漢室還是維護的,但是對於漢室以及國之禦器毫不避諱的談吐,卻透露出了另外一種李儒完全清楚的意思。

更別說李儒最開始還向張繡表示要助其“建功立業”,張繡聽後卻毫無反應這其中暗含的意味了。建功立業有很多種,匡扶漢室是建功立業,成王霸之業也是建功立業,那到底是哪種建功立業呢,這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能夠將傳國玉璽說送還給漢室就送還的人物,並不一定說明這個人到底有多麼赤膽忠心,而有可能這個人真正想要得到的不隻是傳國玉璽這種象征性的東西而已。

深吸一口氣,李儒不複兩股戰戰之態,再次從懷中從容掏出兩個不大不小的錦囊,躬身遞給張繡。

張繡一隻手接過一隻錦囊。從手感而言,其中一個裝的是一些大小相同的顆狀物,並不重。而另一個錦囊卻是被某種物體裝的鼓鼓囊囊的,但是卻輕得恍若無物。

張繡此刻卻有些皺眉,因為他已經有預感李儒要獻給自己的奇物是什麼了。

從李儒不止一次的言到西域、西域人,張繡此刻已經聯想到了這兩個錦囊中到底裝的是什麼,那雙美輪美奐的玉璧為何在此物麵前隻能充當區區的見麵禮層次的物品。

盡管心中有數,但是張繡還是打開了錦囊確認。打開的順序自然是先打開那個鼓鼓囊囊的錦囊,伸手從中去掏裏麵的物體。

李儒一直緊盯著張繡的臉色尤其是眼睛不曾放過一絲變化,令李儒大感意外的是,張繡隻不過在接過錦囊的那一瞬間有困惑之色,隨後卻是迅速恢複了清明。甚至將那錦囊裏的物體掏出來的整個過程,臉色也是極其平常,如同見到了常物一般。

不得已,李儒隻能硬著頭皮開口道:“將軍請細看,此物雖然與我們平素用來填充被褥枕頭的木綿相似,但絕不是同物,而……”

“這是棉花。”張繡突然出言,打斷了李儒的講解。

李儒立馬識相地閉嘴,雖然他並不清楚張繡所說的‘棉花’什麼意思,但是卻明白,張繡早已經看出了此物與平日裏用的木綿的不同。

張繡手裏拿的確實是一團棉花,一種後世很常見很普遍,但在東漢末年在中國卻罕見的域外異物。

說完了話,張繡這才想起棉花這個學名在當下也不為人所用。事實上“棉”字這個字在宋朝之前並不存在,在這之前中國隻有“綿”這個字,古人對於棉字的發明始於棉花成為中國人的一種農作物之後。

而在明初朱元璋之前的數千年裏,普通民眾禦寒的隻有布衣,有錢有勢的貴人禦寒也不過是由動物毛皮製成的裘、袍,極為不便和有礙觀瞻。在朝拜、祭禮或待客時還要罩上一件稱為裼衣的外套,極為不便。

另外在這段時期,木綿是唯一的保暖材質。但是因為木綿纖維短細不能被紡織製衣且木棉樹不便種植的緣故,稀少的木綿隻能充作少數人填充被褥和枕頭的材料。這一情況直到宋元明清時棉花得到廣泛種植之後才得以改變。

“此物,是否名曰白疊子?”怕李儒過於怪異,張繡最後還是補充了一句。

棉花這個名稱李儒確實沒聽過,但是白疊子這個稱謂李儒卻是聽過的。事實上因為棉花是從阿拉伯和印度從西域傳來的緣故,棉花有多種音譯名,諸如白疊、白築、白棵、缽籲、帛疊、白答這些都是棉花的現稱。

不過給李儒一百個膽子李儒現在也不敢在張繡麵前賣弄學識,末了隻能“老老實實”回一句:“將軍博學識廣,此物的名稱儒也未曾全記,將軍既然一眼就稱其為棉花,那它自然就一定是棉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