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借河北船隊的正是張繡麾下最驍勇善戰的張遼部。張遼本部的西涼兵雖然生長在荒涼的大西北,但是挑選出一部精兵,用作搶灘強襲還是可以勝任的。
事實再次證明,剽悍的西涼兵在混戰與亂戰中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很強。在出其不意的一波箭雨的打擊和掩護下,西涼兵們很快便成功製造了水寨的混亂。然後便肆意發揮自己強悍的戰鬥力,製造殺傷摧毀牛渚守軍的抵抗。
相反,如果張遼部選擇直接正麵強攻,拿下牛渚卻是相當困難的。牛渚灘左右沿江數十裏,全都是石山絕壁險灘,再沒有一處適合登陸的江津渡口。牛渚之所以重要也正是因為如此。於是想要拿下牛渚隻能選擇正麵強攻。但是如此的話,牛渚守軍就可以最大限度發揮采石磯等高峻石山的作用。
如此一來的話,以牛渚三千以上的守軍,加上押運糧草的兩千東吳水兵。卻是完全守得住的。與此同時還可以快馬告警,呼叫距離牛渚不遠的石城、丹陽兩縣駐軍救援。這個時候想要憑借不善於水戰的西涼兵涉水爬山拿下牛渚,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張繡軍在襲取牛渚中,不得不使詐。讓滿載精兵的大船混入江灣水寨,裏應外合奪取牛渚這座江防要塞。
結果是,張繡軍南征江東,首戰告捷!不僅拿下了牛渚,生俘了孫策任命的丹陽都尉全柔,而且一舉截獲了本月運往柴桑的糧草補給,可謂斬獲頗豐。
襲取了牛渚的張遼軍似乎並不滿足,隻是讓先鋒參戰的部隊控製了牛渚。隨後登陸的張遼部士卒集結之後便整隊出發,或向江東內陸進發,或沿江前進。直至夜色降臨,最後一艘糧船卸下最後一支張遼軍部卒,完成全員集合的這最後登陸的一營兵馬,也不顧夜色漸深,向著江東腹地潛行。
等待這營兵馬在滿天星光下整甲進發,站立在采石磯上的張繡這才微微輕歎一聲。不再審視美輪美奐的江東山河,轉頭看向早上還是孫吳的丹陽都尉的全柔。
全柔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猜出眼前這位英年將領的身份。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根本不敢想。
“全將軍,你身為丹陽郡都尉,應該能夠推斷出來接下來的勝敗吧!”張繡目光緊盯著全柔,語氣極為平靜地說道。
全柔稍微斟酌了一下,便開口道:“貴軍兩萬兵馬走大道直取石城、丹陽,一萬兵馬抄小路襲取秣陵。石城不必說,倉促之間是否能夠反應過來都很難,後麵的丹陽城就算得到告警,有一些緩衝時間,但隻以千人鄉兵,也難以抵擋上萬勁卒。至於城高池深的秣陵城,縱然有吳郡守坐鎮,但丹陽精兵已經盡調西征,剩餘的老弱病殘也隻是能夠抵擋一陣子而已。”
聽到統轄丹陽北部所有軍馬的全柔全都尉一番意料之中的分析,張繡不禁展開笑顏:“不錯,以我三萬西涼雄兵,強襲丹陽郡縣不過爾爾。隻是此番急襲強攻,不過小試牛刀而已。如果我對全將軍說,這隻是開始的開始,那麼全將軍以為,覺得我四萬大軍,可以在江東打到哪種程度呢?”
居然是他,果然是他!
全柔不傻,從語氣和氣度上,全柔可以斷定站在自己麵前的正是淮南之主——張繡。隻是此刻全柔仍然不能使自己完全相信,今天所遇到一切不是一場夢!
有些恍惚的全柔卻是沒有回答張繡的提問,卻是問道:“將軍想要打到那種程度?將軍為何要對江東開戰?”
張繡一愣,卻是沒有料到全柔會這麼快問出這個問題。
“我想,兼並江東!”張繡輕聲說道:“我之根基在於淮南,若是任由孫氏穩坐江東,無異於在身後養虎為患!”
得到答案的全柔卻是沒有滿意:“孫郎在江東民心所向,又有隔江地利,兼有北方兩強爭雄的天時。你如此作為,無異於逆天而行!”
張繡聞言,忽然變成冷峻的臉色,以一副不容置於的口氣道:“正是因為孫氏民心所向,所以必須及早拔滅!”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了,張繡轉眼便恢複了平靜的神色,衝著全柔用手指了指地下,哂笑道:“這牛渚,這采石磯,不正是孫氏所自傲的隔江‘地利’麼,但是,此刻這些難道沒有被我踩在腳下嗎?”
“至於天時,我張文錦向來是相信人定勝天的。所謂機遇際會,有些人願意耐下心去等,而我更喜歡自己創造機會!”
張繡說的直白,字字擲地有聲,如同撥雲見日一般吹開了全柔心中重重的疑雲。同時,這番含有深意的話也是深深撼動了張繡身後兩名親隨模樣的青年。
隔了好一會兒,緩過來的全柔才稍微退了一步,目視地麵,做了一拜道:“全柔卻是一直不曾料到,西涼閥中,卻能出將軍這樣的雄略之人。往昔董國相禍亂了大半個天下,江東因為地處偏遠免遭其難。現今,全柔希望將軍不要將西涼兵的豺狼之名帶到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