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全柔的一名部將也看到了尚在天邊江麵的點點白帆,不禁笑道:“將軍,河北工匠到底不比我江東良匠,製造出來的船隻行駛如此緩慢。若是換了我江東糧船,空船這麼順風順水從番陽湖東下,至少要節省兩三日行程!”
全柔微點其頭,表示認可。此時那輕舟上的水兵已經上岸,朝著全柔高聲呼叫道:“稟報都尉,河北船隊有兩艘糧船因為不熟悉長江水道,半路觸了暗礁,現請求靠岸檢修漏船!”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今天出港的日子來。”仍是旁邊那部將抱怨了一聲。
全柔麵色也是微皺,不過卻沒有多做言語上的計較。隻是對著旁邊的一名屬吏吩咐道:“讓已經調度出港的那幾艘糧船先回來,今日看來出港不了。”
那屬吏答應一聲,當即去安排剛剛出港的幾艘糧船回港待命和召集修船良匠去了。那邊那部將還在抱怨:“河北船隊來的時候我們可是見識過,規模浩大,要是讓他們在牛渚停泊,修船加上岸順帶補給至少得兩三日。要是延誤了主公補給期限就不好了!”
全柔卻道:“不過延誤兩三日而已,我們將實情告知主公便好。豫章那邊糧食足夠延續大軍月餘,相對於我江東與淮南和河北的關係,輕重緩急主公自有定奪!”
……
柴桑,孫策兵馬屯於此處已經約有半月之久。
柴桑襟江帶湖,背倚廬山,是兵家必爭的軍事重鎮。如果說牛渚是吳郡的屏障,得牛渚者得太湖平原。那麼柴桑則可以看成整個江東的江防要塞,得柴桑者可製霸整個江南!
在豫章太守華歆的降表還未下發到各郡縣的時候,柴桑守將卻是在孫策的兵威之下直接投誠。於是這座進可製霸長江,退可稱雄江東的著名江防隘口,落入了孫策手中。
孫策屯兵柴桑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將柴桑打造成像牛渚那樣卻要比牛渚更為重要的江防要塞,二,則是等待江北岸張繡軍到達約定地點潯陽,一同西進攻打江夏郡。
好在昨日,張繡軍張勳部全部四萬大軍加上紀靈部兩萬兵馬已經全部進駐潯陽,至於張繡的主力張遼部,則仍然留在鄱陽湖熟悉如何在水網密集山林密布的南方作戰。
此次西進,將由以淮南士卒為主幹的紀靈張勳軍承擔主力任務,畢竟江夏郡與廬江郡交界實在山林密布,河澤遍野,實在不適合西涼鐵騎一展身手。反正對手荊州江夏軍也不比淮南軍強,打起來甚至紀靈張勳還能稍勝一籌,實在不行了就開山搭橋,放西涼主力過來也不遲。
雖然北岸張繡軍雲集上十萬主力兵馬,實在多出自己從江東帶來西征的兵馬太多,但是孫策卻絲毫不擔心張繡能夠很快攻占江夏和南郡。因為劉表為了防範中原紛爭殃及自己,將荊州的主力都集中在荊北地區。加上西陵、襄陽、樊城等堅城要塞不比中原城池差,張繡想要徹底啃下來荊北兩郡,實際上比自己攻占荊南四郡的難度更大!
所以孫策最近心情很好,反正所有的外患都有張繡幫他扛著,要是被他方幹預,先出事情的一定是張繡。而且不僅這樣,張繡還吸引荊州大部分的精兵強將,幾乎是最大程度減低了自己全據江南的難度。這樣的合作,如何不讓孫策身心愉悅?
哪怕最後讓張繡占據了荊北人口最稠密最富庶的兩郡,但是這個報酬似乎不是劃不來。孫策並不像過早和北方勢力交惡,反正自己還年輕,等幾年又如何?等到我孫氏劃江自治,甚至再取西川,自成太平一國,等到中原因為戰亂紛爭元氣喪耗的時候,那豈不是問鼎的最佳良機?
二張張昭張紘不是異口同聲勸說自己要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嗎?自己打下江東便馬不停蹄再攻荊南,難道不正是為了給整個江南爭取一個休養生息大力發展生產的時間嗎?
像張繡那般打下一地卻修養一年半載的,不正是落了一個被曹操強壓一頭的下場嗎?要我孫伯符從江東開始步步為營,那全據長江得猴年馬月?看看北方袁紹和曹操的發展勢頭你就知道,不迅速崛起雄據一地,就根本沒有爭霸天下的機會!
我不是劉景升那樣的守土之犬,也不是張繡那般畏畏縮縮的首尾之徒,我孫伯符,乃是要比肩西楚霸王的當世英雄!
豪氣雲霄的江東小霸王孫策,將他衝天的豪情壯誌付之手中強弓鐵箭!付之胯下的精駿寶馬!還未到殺敵的時刻,那便狩獵山野,捕殺一些熊虎回營,壯哉我江東健兒!
如同以往上百次的狩獵一般無異,孫策又一次將自己的扈從騎兵遠遠甩在身後,隻身佩劍攜弓帶箭縱馬廬山北麓。
孫策喜歡隻身單騎出行,這在東吳軍中上上下下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著名的神亭之戰,就是因為孫策執意外出引發而得名的。
暫且不論孫策外出的目的是為了參拜神廟還是偵查敵情。我們從真實的記載中可以得知的是,神亭距離劉繇軍營相當近,孫策在神亭附近逗留的時間相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