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問題的關鍵也就在這裏,如果他能熬過去這道坎,依托大規模的鼓勵墾荒種植使淮南恢複溫飽,又依托堅城要塞和齊備的甲兵使得淮南安定,那麼他便會成為淮南真正的無冕之王!”
“實施這一切的關鍵在於張繡糧草是否能夠支撐這兩項民心之舉,雖然說淮南無糧,袁紹援派的糧草也不過杯水車薪,但是我卻感覺,張繡、劉備和袁紹三方卻會聯合在一起。而就目前我得到的消息來看,這個可能性卻是極大的。”
“荀諶既然能安然帶河北船隊來淮南第一次,那便很快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次。公孫瓚隻據幽州一地,卻能囤糧三百萬斛,袁紹坐擁比幽州富饒許多的冀州,還兼有青州並州,存糧絕不會比公孫瓚少。這給張繡的三十萬斛看似多,對於袁紹來說卻連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河北勢力強盛就強盛在其錢糧丁戶鼎盛,曹公征戰中原,每一戰不論大小,都或多或少麵臨缺糧問題。而河北大小數十次戰役,卻基本沒聽說過因為糧草後勤出了什麼問題而影響戰事勝負。這便是袁氏強勢在哪裏,而曹公為何一直隱忍的原因。”
“但是袁氏雖然錢糧兵甲冠絕天下,但其軍馬卻少惡戰、急戰,可謂劍闊而不利;而曹公軍馬,卻都是轉戰中原鍛煉出來的能征慣戰之士,可謂劍薄而利;但是,當今中原的另一隻軍馬——張繡的雍涼軍眾,卻是在某些方麵比曹公軍馬更勝一籌的精兵。尤其是那兩萬西涼老兵,各個可都是血海屍山殺出來的。曹公的兵馬底子還沒有打鑄成型,那些個西涼軍卻是已經在董卓帳下在塞外戰胡人羌族,在涼州隴西戰韓遂邊章,在洛陽戰關東聯軍,在關中還自相殘殺過。盡管現今四方起戰火,盡管當年三十萬赳赳西涼軍隻剩下數萬殘眾,但在張繡手裏卻還能以少敵眾大敗袁術三十萬大軍,能在壽春巷戰大敗我十五萬主力!”
“這可真正是所謂刃小卻刁!”
“試想袁紹若是正麵劈闊劍,張繡背後捅利刃,曹公用何抵擋?中原雖好,四麵征伐便可在亂世之中最快時間崛起於諸侯,但是最大的危機也在於四麵受敵。要是曹公此番能夠平定淮南,便可依靠長江天險暫定東南。並且還可震懾西南荊州劉表蠢蠢之心。再以速戰並一舉決戰袁紹,便可大定北方,奠定至少一半的王霸之業!”
“這可惜曹操雖是極品奸雄,卻還是不能超越比奸雄更高的一個層次。不過又有什麼可以奢望的呢,奸雄注定是有一些欲望限製的,否則那就不能稱作奸雄了。”
這最後一句話,卻不是從賈夫子的嘴裏說出來的,更不是許虎兒在說,也不像是年輕人的聲音。
賈夫子原本鬆散無比的神情忽然變得極為聚精會神的驚詫,當即轉頭看向背後是否有人。那許虎兒更是差點暴起,當下蹲低了身子防止被偷襲。
然而背後沒有藏人,隻是等他們轉過身麵向原來的方向時,一個胡須灰白的老者已經站在了他們中間。
那老者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雙手背後,一副鄰家老爺爺和善的模樣,然而有過目不忘之能的賈夫子還是瞬間認出了這個看似沒有任何威脅的老頭——毒士賈詡。
“郭奉孝,為何狼狽到當了我軍清算土木的賬房先生的地步?”賈詡笑眯眯問道。
“許虎兒”自然是見過賈詡的,在賈詡現身的那一刻,卻是將手慢慢伸進懷裏。
卻不料賈詡突然又開口:“老夫聽北城校尉說,北城出了一個日進鬥米、力大無窮的苦力,還有一個算賬從來沒有遺錯的先生,便來看看能否為文錦的飛熊軍招攬一位能人異士,為楊長史添一位功曹。隻是萬萬沒想到,這世上會有如此等的“苦力”和“先生”,要是我軍民夫都有虎癡兒之虎力,“先生”都有郭奉孝之算計,掃平天下隻需一千民夫、三個先生足矣!”
聽聞賈詡的話,化名賈國的所謂賈夫子郭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之色,片刻卻又換成一副浪蕩鬆垮的樣子:“你想怎樣,老不死的。”
“我這樣一把老骨頭又能怎麼樣,隻是聽見有個百年不世出當世俊傑獨自一人對著一頭牛高談闊論,感覺最好此時不要冷場,便來特地湊個熱鬧。”賈詡說道。
“不知,奉孝可容我這把手無寸鐵的老骨頭駐足?”
“哈哈,兩個月前你緊閉府門我不曾拜帖,今日卻要見識所謂關中第一謀士!虎兒,別掏了,你那把刀本公子怕你一時衝動殺了那個監工,早在剛才午睡便從你懷裏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