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軍有逃卒(1 / 2)

燒殺搶掠一向是西涼兵的看家本領,哪怕軍中主帥張濟前腳剛戰死身亡,後腳張濟軍中便有部分中下級軍官縱兵在城中奸淫施暴擄掠取樂。

盡管這是西涼軍的一貫作風,張繡仍是無法接受以這種以欺壓無辜百姓來獲得士兵滿足感的方式。

對待那數十名關中逃兵也一樣,目前的張繡還做不到自己一句話就讓幾十人命喪當場的事情。

萬幸後世的屌絲青年張秀還有個一字妙計--拖。

於是急中生智的張繡脫口而出,命令暫緩對逃兵們的處置,並召集本部所有將卒。手下的將卒都以為張繡要借此事見血立威來正式接管張濟麾下各部兵馬,便是積極緊張行動起來。

從血緣關係上說,張繡乃是張濟的親侄兒,而張濟膝下無子無女隻留下遺孀鄒氏,張繡這個“從子”便是張濟的至親親屬,是這個張濟軍事政治遺產的合法合理繼承人。

從軍階官位來說,張繡官拜建忠將軍,封宣威侯。乃是張濟軍中除了張濟之外名號最重、擁眾最多的將軍。

城樓上擂起響鼓,西涼軍的士卒們紛紛從營房中走出,相互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將校們得到傳令,紛紛解下隨身的武器,走向主帥營房。張繡的親騎縱馬在穰城城內大聲喝令呼號,將散布在城中各處的西涼兵卒召集回營。

張繡先去了停放著自己叔父張濟遺軀的靈堂祭奠了一番。說是靈堂,其實就是一個臨時的草棚,僅供遮風避雨之用。

這個草棚是張濟生前的武威籍親兵搭建起來的,涼州人行事本就粗糙,加上看慣了生死病喪,這個靈堂並不像張繡來之前想象的那麼講究。

張濟的屍身還未入殮,草棚下披麻守靈的隻有無兒無女的鄒氏一人。但是張繡記憶裏自己叔父可不是隻有鄒氏這一位正妻,光是張繡平日裏見過麵的有妻妾名分的除了鄒氏至少還有四五位,眼下卻僅有鄒氏一人伏地守靈。盡管現在的張繡對於自身和張濟鄒氏之間的這份親情難以代入,但是作為一個平常人,任誰看見一位遺孀孤苦伶仃獨自一人為亡夫守靈的場麵,也都會生出同情和惻隱之心。

那些武威籍的親兵聽聞張繡來了也紛紛聚攏在草棚周圍,張繡從中瞥見一名記憶裏有印象的親兵,喚過來問道:“李氏、蔡氏那些人呢?”

那人麵有難色,支支吾吾難以開口。另一旁卻有那人的同伴憤憤不平道:“那些賤貨,隻顧得爭搶將軍留下的珠寶財貨了,哪裏肯在此處呆著!”

張繡無視了這名親兵對於主母們的蔑稱,轉眼再看最先問的那人。那人卻撲通一聲就地跪下,一頭磕在地上痛哭道:“我妹妹年少不懂事,請少將軍饒過我妹妹一命!”

張繡這才從記憶裏想起,這個親兵姓蔡,並不是武威人。乃是因為自己叔父張濟娶了他的妹妹,這才當了叔父的隨身親兵。自己平時也見得多一點,本身性格倒也忠厚老實,至於他的妹妹,張繡卻並不怎麼了解。

張繡知道自己再不做點什麼,就真的對於這副身體的原主人說不過去了。

解下佩劍,張繡雙膝著地,跪在鄒氏身旁一側,雙臂伏地,朝著叔父張濟的遺軀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鄒氏眼睛很是浮腫,冬風使得這位美婦的眼眶和嘴角幹裂烏青,張繡見此更是不忍。

鄒氏很隱蔽的抹了一把將要掉下來的淚珠,問道:“繡兒身體無恙了?”

張繡低頭愧聲道:“有勞嬸母掛念了,我身體已無恙。這幾日我未能來此守護叔父,是我之過……”

鄒氏善解人意道:“生死全由天定,你叔父戎馬半生,卻難逃此劫,你更應當心身體,小病也要大養……”

體貼溫情的話語卻並沒有消除張繡的忐忑心情,反而使得張繡更加不安。

“從南陽帶來給我治病那位大夫還在麼?”張繡站起了身。

“還留在縣府好生安頓著。”胡車兒忙回道。

“那就好”張繡將嬸母鄒氏扶起身來“派一隊親兵,先送夫人回縣府調養一番。”

鄒氏並不願起身,但架不住張繡這副身軀實在孔武有力。有侍婢急忙上前幫忙扶著鄒氏,鄒氏幾乎是哀求道:“就讓我多陪陪你叔父罷!”

張繡寬慰嬸母道:“叔父的靈堂設在此處實在欠妥,軍營人聲嘈雜,狹小擁塞,縣府地方寬敞,憑吊祭奠諸事方便些。我安排一隊人馬,再找些城中的工匠在縣府重新搭建個草棚讓叔父好生安息,嬸母前去也好督促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