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夏青便伸手接了,慢條斯理地道:“你既要給,我隻得收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兩清了吧。”瞧了孫少殤一眼,又道:“還望少爺能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別再犯了才好。”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滿屋人都盯著夏青猛瞧,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夏林氏也大吃一驚,認真打量夏青幾眼,肅聲道:“你這丫頭,好端端的,怎麼說起孫少爺來了?何況娘一直教你,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還不向孫少爺道歉,將銀子還回去?”
夏青抿抿唇,一臉的不服氣,還沒開口,孫少殤醒過神來,冷笑道:“你這窮酸丫頭,不是一向自命清高麼?怎麼如今見了銀子,竟如蒼蠅見了血一般貪婪?真真可笑極了。”
夏青見他一臉嫌惡,心頭火起,也冷笑道:“孫少爺這些話好沒道理,你送這銀子,莫非不是出自自己的誠意,而是被人強迫的?”
孫少殤噎了一下,哪裏肯承認是被奶奶逼的,隻得道:“自然是我自己的誠意。”
夏青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道:“既是少爺的誠意,我若不要,豈不是讓少爺不安?怎麼我要了,少爺不但不感激,還要惡語傷人?嘖嘖,莫非少爺嘴上說得好聽,實際還是舍不得這銀子?既是這樣,少爺又何必故作大方呢?”
孫少殤被她這番話繞暈了,待回過神來,簡直被氣得七竅生煙,說不出話來。
偏偏夏青還拈著銀子,遞到他麵前,笑吟吟地道:“罷了,我還是將這銀子還給少爺,免得你心疼。”
孫少殤見她眉眼含笑,仿佛在嘲笑自己小氣,氣呼呼地道:“給你了你就收著,你當小爺我是言而無信之人嗎?”
夏青正等著他這句話,笑著道:“既是這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說著,將銀子放進袖中,慢慢走到夏林氏身邊。
夏林氏見平時沉默寡言、性格溫和的女兒突然伶牙俐齒起來,又震驚又奇怪,一把將夏青拽到身邊,狐疑道:“你這孩子,病了一場,怎麼變了樣子?”
夏青一凜,明白今天自己說話有些過了,忙咳嗽一聲,掩飾道:“娘親別擔心,我不過是氣急了,才多說了幾句罷了。”說著,便收起笑容,露出一副小心恭敬的模樣。
孫少殤見了,雖然有心諷刺她幾句,卻又怕惹了夏青,自己沒有好果子吃。
說起來,自己也夠倒黴的,起初,因他見夏青年紀小、性子軟,以為她跟自己家的小丫鬟一般好欺負,這才起了逗弄之心,沒想到會惹出大禍,連奶奶都驚動了。今兒個自己不情不願過來賠禮,又被那個看似柔弱實則陰險的丫頭嘲弄了一番,心中實在氣急了,隻盼著離夏青遠遠的,不想再看到她。
含怒看了夏青一眼,孫少殤轉身瞧著秀蘭,沉聲道:“奶奶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完了,我要回去了。”說著,不待秀蘭回答,自己甩甩袖子,起身自去了。
秀蘭自是不敢阻攔,隻歎了口氣,拉著夏青又一陣噓寒問暖,方領著劉婆子和小玉,逶迤著告辭離開。
夏林氏起身送出院子,隨即又回到堂屋,坐在椅子上靜靜發呆。夏青立在一旁,靜靜候著,心中暗想:“自己現在的身份,到底隻有十歲,千萬要小心些,不能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否則可能會惹禍上身。”
正思索著,夏林氏開口道:“好孩子,我知道那日你掉進河裏,差點死過去,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孫家又是送米又是請大夫,如今少爺又給了銀子,也算是個難得的,你說話好歹要圓滑些才是,不然,孫家財大勢大,惹惱了孫少爺,我們孤兒寡母的,今後可怎麼過日子呀?我……我……”說到這裏,眼淚撲簌簌落下,講不下去了。
夏青見她傷心,為了讓她安心,忙勸道:“娘親教訓得是,我以後會注意的,絕不會失了禮儀。”
夏林氏聽了,拿帕子拭了淚,哽咽道:“你若真能說到做到,娘親也就安心了。”伸手拍了拍夏青,又語重心長地道:“女兒呀,娘如今隻能依靠你了,娘隻盼著你能記住娘往日的教導,做個言語溫和、待人有禮的女孩,這樣你才能有個賢淑名聲,不然,將來我們母女的日子,真不知如何是好。”
夏青笑道:“娘親放心,女兒如今大了,有些事情,女兒自有分寸,娘親還是安心養好自己的身體吧。”心中卻暗想,好歹自己是死過一次,如今重生了,一定要為自己而活,才不算辜負。
那些三從四德、賢良淑德,自己是絕不在乎的。人敬一尺,還人一丈,但若有人想欺負自己,哼,管他是什麼人,自己必定要十倍百倍相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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