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半年,夏林氏生下了一個女孩,取名叫夏青,一家三口,日子雖然窮苦些,瞧著倒也和樂融融。隻是夏福是個沒福氣的,出去做工時,發生意外去世了,那時,夏青還不滿兩歲呢。”
小玉歎道:“夏姑娘那麼小,父親就沒了,也怪可憐的。”
劉婆子點了點頭,也歎道:“自從夏福去了,她們母子兩個相依為命,全靠夏林氏做些針線活,托人帶到鎮上賣了,維持一家子的生活開支,日子越發艱難了。”
兩人閑談許久,夏青都靜靜聽了,對自己如今的處境有了初步了解,過了會兒有些累了,便合眼又入了夢鄉。
醒來時,依舊是小玉、劉婆子照看,直到入夜了,兩人才叮囑夏青幾句,回自己家去了。
如此這般又過了兩日,夏青一直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提不起精神,期間夏林氏身體好了些,在小玉的攙扶下,過來瞧了幾次。夏青留意看時,見夏林氏長相秀麗、氣質溫雅,竟與尋常村婦截然不同,不由暗自稱奇。
到了第三日早晨,夏青總算接受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強打精神起身,在小玉的幫助下洗漱淨麵,穿好衣服,喝了一碗糙米粥,方慢騰騰地走出了房門。
四處一看,夏青差點又暈過去,這哪是家呀,哪都是破破爛爛的,房子倒是有四五間,卻都是黃土牆茅草頂的,因為年代久了,看起來搖搖晃晃,竟似要塌了一般。自己住的是左邊的屋子,夏林氏住在右邊,中間估計是堂屋。屋後搭了兩個小茅草棚,一間是廚房,另一間
堆放著一些雜物,就是兩個竹籃子、一把鋤頭,和一些柴禾。
屋子外邊,用一些籬笆圍成簡陋的院子,院子一角被開墾出來,稀稀拉拉種了點青菜,長得又矮又小,看起來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這家真是窮得不像樣,唯一的好處是,這個院子很空曠,獨門獨戶,附近沒有其他農家,幾百米開外才稀稀拉拉有些人家。院子後麵,緊連著一座大山,在現代或許是千金難買的風水寶地,但在這個時代,卻是隻有頂窮的人家才會在這裏落戶的。因為這兒蚊蟲多,還時不時有野獸出沒,不是什麼好地方。
看到這幅情景,夏青無奈地在心裏歎了口氣。又因為站久了頭昏,便回屋繼續躺下了。
正在床上默默出神,小玉進屋對她道:“夏姑娘,孫家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秀蘭,陪著孫家小少爺,親自登門給你賠不是,夏伯母讓我帶你出去見一見。”
夏青聽了,隻得起身理好衣服,跟著小玉,慢慢走進堂屋。
此處雖然是宴賓會客之地,但因為夏家家境擺在那裏,布置得十分簡陋,隻有一張掉漆的木桌,和四把歪歪斜斜的椅子,顯得十分寒酸。
邁步進去,隻見一個穿紅著綠、十八九歲的女孩兒拉著夏林氏,正低低說著什麼,窗下立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生得唇紅齒白,頗為俊俏,又穿著綢緞長衫,好似金童一般,隻是臉色緊繃,頗有不耐之色。見夏青進來,那少年哼了一聲,臉又難看了幾分。
夏青飛快打量一遍,心中暗想,夏林氏禮數周到,必定早就讓過座了,肯定是那孫少爺瞧不上這兒的椅子,連累一屋子人都要陪他站著,尤其是夏林氏,身體還沒好利索呢。這樣想著,心裏對孫少爺添了幾分不快。
正沉吟間,那女孩已經笑道:“小夏青,快過來讓秀蘭姐姐瞧瞧。”
夏青聽了,忙低著頭走過去,手立刻被秀蘭握住了。
秀蘭歎道:“才幾天不見,又清減憔悴了。”說完,瞧了那少年一眼,責備道:“這件事都是少殤少爺你惹出來的,還不過來跟夏姑娘賠不是?”
孫少殤站著不動,垂著眼皮,看都不看夏青一眼。
秀蘭見狀,蹙眉道:“少爺在老夫人麵前,是怎麼保證的?老夫人一心盼著少爺能德才兼備,對少爺寄予厚望。奴婢自知身份有別,但老夫人一片苦心,還望少爺勿要辜負。”
孫少殤聽了,這才抬起頭來,慢吞吞挪到夏青麵前,不情不願道:“夏姑娘,這次是我錯了,給你賠不是了!”
夏青微微抿唇,沒有說話,隻在心中暗歎,真是個被人寵壞的孩子,實在不招人喜歡。
孫少殤將她的神色瞧在眼裏,心中更是煩悶,卻不得不解下身上的荷包,拿出一個銀錠子,遞給夏青,咬牙切齒地道:“這裏有二兩銀子,是給你養身體的,你拿著吧。”
夏青眼前一亮,夏家的境況,自己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如今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何況,這孫少殤的確有錯在先,孫家又不缺這點銀子,不如將錢收下來,好歹能將眼前的難關對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