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通天海岸波浪滔天,潛入深海的藍鱗巨鯤再次躍出海麵,數丈翎鰭驀然伸展,卷起千層碩浪。
藍鱗巨鯤常年潛於深海溝壑,出水次數屈指可數。不出水則風平浪靜,一出水便海沸波翻,此時出水的巨鯤足足有七八隻,伸張著似鰭非鰭似翅非翅的翎鰭,在海上淺飛。
“這些巨鯤難道是要上到冰原大陸?”一個身穿粉白綾裳和絨服的女子站在岸邊,隔著汪洋大海,看向對麵的冰天雪地和貫穿風雪的無盡光柱。
“對。”一個全身被黑布包裹的人站在最前麵,隻露出雙眼目視前方。濺起的三丈浪花就要撲到他身上,但最後那些浪花還沒觸碰到他的身體,就被無形的罡氣切成數片,飄散一地。
“這是為何?”第三個人出聲道,他體格高瘦,冠纓紳袍,似文縐書生。
“我也不知。”黑衣人似乎是三人中的領頭,說話最具權威,但他也不知道為何巨鯤要上岸,而且有越來越多的巨鯤浮出水麵。
粉裝女子翩然一笑:“尋了這麼久,才尋到李驍陽,想不到不用我們出手,他就死於非命,既然如此,那我們直接回去向李鄒彙報?”
黑衣人依然看著對岸的那道從天而降的光柱,道:“不,還要在這等上半月,以確保他的死。”
此地嚴寒至極,聽到要再等上半月,女子就不願了,道:“反正我們也拿到李鄒付的百兩黃金,足夠回去給少宗主交代了。”
黑衣人徐徐轉頭,微怒地看著妖媚女子,道:“宗門教義難道你忘了?我可不看重那區區百兩黃金,就算李鄒承諾的還有九百兩,我也不在乎。信義宣言是入教的第一篇章,萬仞宗教徒可以無情,但不可無信。”
身為少宗主的準妾,粉裝女子根本就不懼怕黑衣男的怒意言語,挑釁道:“你若想尋死,自己呆這裏吧,我就先回去了。”
“你!”黑衣人有點忍不住怒氣了,他本來每次都能完成宗主交給他的任務,但少宗主為了爭功奪利,屢次阻擋他的行動。為了得知宗主口中鳳凰草的秘密,此次行動絕對不能失敗。
而這個化名為藍蝶的妖媚女子是少宗主的小妾,與他們一同前來執行刺殺李驍陽的任務,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少宗主派來用作監視他們的,不然以她區區八階的修為,怎有資格和他共同執行任務。而且在流雲城的時候,她本有許多次機會刺殺李驍陽,卻偏偏不下手,明擺著是要將任務拖著,拖到少宗主到來。
黑衣人攔在藍蝶前,不讓她離開,道:“你不能走。”黑衣人認為,她肯定是要給少宗主通風報信,所以不能放她離開。
“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藍蝶推開黑衣男的手,徑直往原路走去。
怒氣直接湧上頭頂,黑衣人火冒三尺,轉頭看向張述。
後者點頭作揖道:“左翼執教大人,你且放心,權當我沒看見。”
得到如此回複,黑衣人滿意地點點頭,準備趕往藍蝶離開的方向,但他還沒開始去追趕藍蝶,她就自己跑了回來,神情慌張,指著稀疏樹林內,道:“有敵情!”
黑衣人收起殺意,望向樹林內的陰暗處,的確感應到些許動靜,冷聲道:“敢問閣下何方高人?不如出來見一麵?”
在樹林內的某塊石頭後,一個身強體壯的男子正捂住嬌小女人的嘴,心裏罵了她千百遍:臭婆娘,老是惹是生非,本來可以繞路,非要走捷徑,現在倒好了,果真是遇到高手,要是他們一言不合,你就等你的餘哥哥來收屍吧。
懷中女子一臉無辜,暗想道:誰叫這裏有條蛇,還有我們和他們又無恩怨,怕他作甚?
一白一黑兩隻鷹隼站在旁邊,也不敢吱聲,隻愣愣地看著兩位主人的窘迫姿勢。
“兩位真的不出來嗎?”黑衣人聲如秋風,卻透著涼颼颼的殺意。
爐虎終是按捺不住,走出石頭,尷尬道:“在下不過是路過的修士,本想來此地摘采些藥草,好給我娘子療傷,額,這位便是我娘子,我們無意中打擾了各位,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就回頭。各位好漢注意妖獸出沒,先告辭了。”
說完爐虎就拉著陳思瑤的手往回走。
躲在他身後的陳思瑤狠狠地掐他的背部,心裏罵道:誰是你娘子!
“慢著!”黑衣男覺得兩人有些異常,沉聲問道:“此時正值海峽凍結時分,妖獸泛濫,兩位修為不算高深,卻冒險來此地摘采藥草,而且據我所知,能在冬日裏生長的藥草不過寥寥幾種,哼,請問姑娘得了什麼病,又采的是什麼藥草?”
緊張的氣氛在樹林中傳開,冷峻的殺意彌漫在空氣中。
“我......”陳思瑤雙手揪著爐虎的熊腰,緊張兮兮地看向他的俊朗眉目,想從他眼中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