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主角與配角(3 / 3)

我常常見到情感經營失敗的女子,或勵誌,或沉淪。但我常想,怦然心動誰都會,但豁出去的豪邁,拚著最後的氣力塑造一個情種,卻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本事。多說人需要愛,若不能情逢對手,就拿一個現實的人包裝,用自己的想象將一個可能的人包裝成她希望的樣子。然後在結局處痛斥對方的改變,其實,誰都沒有變,原本細致輕巧晶瑩剔透的愛情與粗糙的原生態的現實本就是人生的多麵。

所以,我總喜歡豪爽的女子,我說的豪爽,不是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立人,豪爽是清澈的眼神,開闊的器局,是對瑣屑細事的忽略與遺忘,是相逢意氣為君飲的痛快淋漓,是一往情深之子蘼他,拚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豪爽。隻有執過不悔的堅持,行行重行行的彷徨,天高水闊知何處的無助,你才會明白,貌若珠玉需著麵具,大能者必該不知所蹤。

你不妨,做個豪爽的女子,執一株葵花,綻放時光窺不到的善良,也溫柔他或喜或悲的歲月。

夏柟捂著嘴巴,繼續往下翻:

意大利導演丁度。巴拉斯電影中的女主人公,都是一般模樣,豐腴,豔麗,眉眼濃重,而且常以背部示人。大部分他的作品海報上,總有一個妖嬈的女子的背,那場麵悲傷又寧靜,有說不出的伶仃感,這或許就是他認為的,女人最美最性感的角度。

而這種美麗與旗袍有修長知性的默契,與埃及舞裙有調皮感性相同的氣場與命運。美又那麼有距離感。

當然,除卻這一切包裝華美的外衣,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青春。

電視劇裏總有這樣的噱頭,青春飄揚的少年,真誠摯意的溫暖與包容總在利益與社會的驅使下走向衰老,他們終於要麵對背叛與傷害,在一切的結尾處,都是他們青春的模樣,談談的憂傷,終於逐漸模糊。那感傷與悲切總是引起像我這種人莫名的傷懷,但真的走出感情,走入生活,其實真正的離開與散場並沒有那麼難熬,有時候在分開的那一刻,我們甚至是隱隱喜悅,終於不再敷衍誰,終於不用忍受對方的怪癖。而時間慢慢地滲透每一個身體,每一個生命,終於以為見識,環境,新的朋友,新的三觀,似乎沒有人再想找回當年那個人,當年那個真,因為那樣的她和現在的你水火不容。

不在自己身上,所以想不到,到了自己頭上也就明白了,人的忍受力真是無限的,從前粉紅嬌嫩地依傍在父母身邊的時候,想也想不到的那些事,黑白分明的世界觀裏永遠容不下的那些事,最後都忍過來了。而這一切,就像是豐子愷的漫畫裏所描述的:“滿目橫斜千萬朵,賞心隻有兩三枝。”豐盛的世界,或許隻是便宜了情感的鈍者,感受力的懶人。

每一個人都被打上了過去的烙印,就像我幼時的一個朋友,那時候,我是極喜歡她的,她孩子氣,天真,又恩怨分明。隻是時隔很久之後,他一副世俗的模樣,說著喝酒吃肉的話,我甚至能從手機這端聽到那頭他打著飽嗝的聲音。後來便不再聯係了,因為那些好奇心,或者最原始的天真和感性,終於被他不再飽滿的異數更新的所剩無幾,總有那麼一個人給他打下這樣一個頹廢的烙印,改變他原本真摯的人生,原本包容的性情。說不定那個原版就是某個胡同裏一個臃腫平庸的婦女,卻不知道,自己決定著幾千裏之外,一個男人微妙的寵愛,他不可能回去找她,卻任由她,成了他生命中的密碼。

阿修羅的生命密碼多半由此而來,不斷重複的溫暖場景,一點一滴那些溫柔的記憶,在還沒有能力把握,也沒有資格爭取的少年時代出現,因為沒有得到,所以無比完美,從此成了一生最固執的願望,安靜而凶猛地潛伏在每一個細胞裏,在某一雙眼,某一張嘴出現的時候,猛猛地蕩一蕩,告訴你,你那麼懷念過去的那個人和過去的那個自己,雖然你再也不想回去。

誰不曾是一個唇紅齒白,劍眉星目,所向披靡的阿修羅,所謂異能,所謂氣數,不過是青春,但緊跟阿修羅的氣場總會散去,異能總會消失,一切不動如山也會動搖,一切萬能都會有異數。

隻是我願我眼前的這個姑娘,沒有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