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當然就是王昭夷和呂長明,罵人的,自然也就是王昭夷。
兩人自從逃出崇光財團之後,一路畏畏縮縮,避開大街小巷,躲讓過路的人群,從早上摸到夜裏,才終於避開了清河宗的追捕。
“我本來隻為了進城找尋父親而已,我來瓊芳城已有大半年,幾乎已探清了我父親的信息。”
王昭夷一邊罵著,一邊竟哭了起來:“若非遇上你這個倒黴鬼,怎會……怎會變成個殺人狂魔,被全城,甚至是全星球的人通緝?”
“我,我隻想找到父親而已……”
王昭夷罵累了,順勢就靠在呂長明的肩膀上,輕輕啜泣。
呂長明摟著她,並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的專長是破案,附帶審問犯人。如果讓呂長明去審問犯人,他有一萬種方法讓犯人開口。
可要讓他去安慰一個小女孩,他說什麼都做不到。他本就隻會直擊人的心靈深處,此時他倘若開口,隻會令王昭夷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四大董事長已經被殺,假設“王大爺”真和他們關係匪淺,那麼可以肯定的是,“王大爺”此刻也一定陷入了危機當中。
這種話,要呂長明如何開口?他總不能對王昭夷說“你父親馬上就要死了”吧?
雪上加霜的事情,即便他的內心多麼堅硬,都說不出口。
“唉……”
幽暗的深巷,忽然傳來一聲歎息。這聲歎息是如此之近,已到了兩人的耳旁。
“誰?”呂長明馬上偏轉頭看去,巷弄深處隻有一點微弱的光芒。
這點光芒逐漸變得明亮,並且愈來愈大。剛才還隻是一個小點,此刻就已經恍若牛瞳。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聲音愈來愈近,仿佛就是在兩人腦海中產生一般。光芒漸漸近來之後,呂長明終於看清,是一個提著燈籠的人。
那人長著一副苦瓜臉,下巴似乎都已拉到了脖子下麵。他的眼睛裏麵,是深深的絕望。
“你是誰?”呂長明將王昭夷推到身後,強做鎮定。
“一個將死之人,有必要知道我是誰麼?”
“有,絕對有!”呂長明推了推王昭夷,一步踏上前,擋在那人麵前,“如果我連你是誰也不知道,豈不是白死了?”
“我哪怕就是死了,到了九幽黃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九幽黃泉?”
那人遲疑了一陣,問道:“我修行三百載,還從未聽過‘九幽黃泉’為何物。”
“哈哈哈!”他忽然捂住臉長聲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拖延時間麼?”
他忽然又伸長了臉,連吐出的氣息,都已噴到了呂長明的臉上:“那你可就打錯了算盤!”
忽然間,一道白光閃過,在呂長明的身前炸響。隻見那人不知何時,手裏已提了一柄短劍。
短劍,很短,短得已經比一把匕首長不了不少。
那人雙眼都泛著通紅的顏色,邪魅地狂笑道:“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你們放心,我的劍一向很快,隻須輕輕的一下,你們就會失去所有意識。我可以保證,你們絕不會感到半分痛楚。”
那人已近乎癡魔的狀態,呂長明隻聽著他的口氣,心就已涼了半截。一股莫名的恐懼從腳下升起,使他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這種感覺很熟悉,他臨死之前的那夜,獨自去追捕三名歹徒之時,就是這般感覺。
“我難道又要死了麼?我不甘心,一樁大案就在麵前,如果不能破了它,我死也不會甘心。”
呂長明向身後推了推王昭夷,輕聲道:“你先跑,到約定的地方等我。如果三天後……你就不必等我了。”
王昭夷雖然隻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可她卻異常的懂事。她不像別的小女孩一般,遇事又哭又鬧,她不但不像,更表現得比成年人更加理性。
她微微點了頭,轉身就向街上衝去。她的臉上帶了麵具,不怕被人認出來。反而是黑暗中的那人,他有沒有本事在鬧市中追殺人,才是問題。
“臨死還要給同伴希望,我該說你仗義呢,還是該說你愚昧?”那人不屑地嘲諷道。
呂長明苦笑道:“隻要有一線生機,不都應該拚一拚麼?哪怕到最後也是死路一條,我也能夠說一句,我盡力了。”
“哈哈哈,”那人捧腹大笑,簡直連眼淚也快笑了出來,“愚昧無知。你說的一線生機,在我看來,不過是死路一條而已。”
“正因為你的眼光如此狹隘,”
那人說著,已目露凶光:“所以才會做下如此愚昧之事!”
白光又起,這次並非是在腳邊炸開,並非是那人的示威,而是直接向呂長明的麵門衝來。如果打實在了,呂長明隻怕會被劈成兩半。
“愚人千慮,必有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