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寶從書童的箱籠中拿出硯台,在磨墨。
世人都知道吳寶的蝕骨墨,沾之蝕骨腐肉。
這些人竟是借著盜聖神偷間的賭局來此誅殺盜聖的。
伊蝶似是受不了這氣勢,輕咳一聲。
夕陽落下。
風卷殘葉,自伊蝶身邊吹來的葉上有血跡,黑色的血。
伊蝶負傷而來?
待夜滿了茶,神情落寞的看著卷來的枯葉。
梧桐並不安穩,她聽到了土地中的呼吸,百米外的腳步,但她不能提醒伊蝶,那樣替他死的會是待夜。
白藥師,閻鐵掌和吳寶三人具是一流高手。困殺伊蝶是十拿九穩之事,何況伊蝶負傷而來。
為何他們三人站立良久還不出手?
他們在看著樸龍。
在場唯一有威脅的人。
樸龍本想看場好戲,見如今後輩這般謹慎不免輕笑,轉身漸行漸遠。
九位管家得到他的示意後上前拎起十八口裝滿黃金的箱子,逐一撤還。
見樸龍離去,閻鐵掌送了口氣。
與之相反的是花蓉,愈感絕望。
“你自以為江湖風輕雲淡,殊不知危機四伏。”
白藥師淡淡說道。
“若你不打‘七妙’的主意,我們都能忍耐你的任性。”
原來是因為七妙。
待夜嘴角露出譏笑。
“與待夜的洛陽賭局不過是障眼法,引我出穀後你就將我藥王穀的‘活參王’盜取。”白藥師歎口氣,“你可知道每年打它主意來藥王穀赴死的人不下二十人。”
你又何必再來加一條人命?
伊蝶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但花蓉知道他盜取“活參王”的目的,正是因為每年都有人因“活參王”而死,活參王才應該消失在這世上。
近十餘年來,江湖的禍根皆因七妙。
例如因雪蕊而死的“魑魅魍魎”。
伊蝶知道這些隻有私心的老頑固不會懂,甚至嘲笑他的天真,但他要做。
花蓉想到吳琦桂的話。
“他是位拘於仁義的真君子。”
閻鐵掌陰沉的臉上掛著冷笑:“你若不碰那七妙,白兄也不會助我殺你,我本被你搞的頭疼,你自己卻闖進地獄門。”
吳寶一邊磨墨一邊幫腔道:“尤其是盜取我的夜壺還給我投放瀉藥。”
三人正在言語。
伊蝶突然消失了。
再次出現時,已經在十餘步外。而他原先站立之處的泥土中刺出一柄利劍,若他懾於白藥師和閻鐵掌吳寶的氣勢不敢妄動,此刻定然被此劍從肛刺穿腸胃。
閻鐵掌見他輕而易舉從吳寶身旁逃出正要追擊,卻迎上了吳寶的一支毛筆,蘸染蝕骨墨的毛筆。
四大雄財之主,花映泉中立,吳寶倒戈,情勢未有所變。
伊蝶腳未沾地,身後閻鐵掌的車廂中飛出三十二枚透骨釘,打向伊蝶背部各處大穴。
白藥師車廂中破出一劍,直逼伊蝶。
伊蝶如風中枯葉飄然躲過各路暗器接連身形急轉橫挪數丈遠。
靈貓躍步,換位移形。本就是江湖高深的身法。
連避各處危機,伊蝶並未有機會喘氣,脊梁就傳來劍氣。
這道劍似乎算準了伊蝶的一切行動在此等候,劍寒,伊蝶的心也寒了。
就算他麵對麵全心應付,也未必躲的過這一劍。何況此刻對方以逸待勞,蓄勢而發,自己前有暗器利劍,被迫以背對敵。
劍穿過伊蝶的身體,從前胸吐露。
陳叔眯著眼問:“此劍如何?”
“慢了一點點。”待夜答道。
“比起邵悠的劍,隻慢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