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下意識去看,地上躺著一隻血淋淋的耳朵,她捂住嘴巴不敢叫出聲來,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你為什麼不用槍!怪嚇人的”沈清和將皓月大氅後麵的帽子罩在她腦袋上,不讓她再看。
“現在軍火管製得緊,哪裏舍得隨便用”葉瑉低頭看了她一眼,平時潑辣的很,卻還隻是小姑娘一個。
董晚聽見叫聲趕來,看見此番情景,不免怒上心頭,拔出槍對著葉瑉,“好你個葉瑉,連你也要我的命!”
董晚這回是真的氣極,平日待他們不薄,現下倒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嫂子不必同我生氣,我不過是割了他一隻耳朵,倒還是有命活的”葉瑉不怒反笑,伸手堵住黑漆漆的槍口,“進去說話吧,外頭風大雨大的,你的妹妹怕是要凍壞了”
董晚詫異地看向他身後,皓月整個人罩在皮毛大氅裏,寬大的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
“你怎麼來了”董晚吃驚,持槍的手順勢收回。
皓月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剛剛哭過的雙眼如一泓清泉,坦蕩無畏。
董晚也看著她,猛烈起伏的心好像得到了慰藉一樣,那年冬天,她也是這麼看著自己,什麼話也沒說,將自己納入了懷裏。
“進來吧”董晚沉默了很久,終於鬆口。
董晚的倉庫裝的都是今早剛運過來的洋酒,疊了半間屋子。
董晚帶著他們下了地下室,皓月這才吃驚,地下室裏竟然被打造成了私人拷問室。
“把人帶出來”董晚吩咐。
沒一會兒,就有黑衣大漢押著人過來了。
皓月抬眼看去,鬆了一口氣,所幸她沒有對嚴小姐用刑。
黑衣人扯掉蒙在嚴儀嫻眼上的黑布,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嚴儀嫻往後退了兩步,待晃過神來便惡狠狠地看向董晚,“怎麼,現在不裝啞巴了?不怕被我認出來了?”
董晚冷冷一笑,“我怕什麼,橫豎你也在我手上,一命抵一命,我不虧“
嚴儀嫻掙不開束縛,隻得歇斯底裏地喊,“你知不知道我父親是誰!董晚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董晚一拍桌子站起來,“我抓的就是你!整個上海,還沒有人敢往我董公館射過鏢,你才是向天借了膽子!”
嚴儀嫻紅著眼道,“今天你最好毫發無傷地把我送回去,不然明天我就讓人把董家夷成平地,你信還是不信”
話音未落,董晚手一動,袖箭“咻”地一聲穿過嚴儀嫻的發飾釘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嚴儀嫻頓時嚇壞了,驚叫起來,她自小留洋,雖是囂張跋扈慣了,可是卻從未真正有人在她麵前動刀槍,何況她現在還受製於人。
“嚇也嚇過了,阿湛送嚴小姐回去。”葉瑉吩咐。
傅湛徑直走到嚴儀嫻麵前,黑衣人聽命於董晚,沒有她的眼色自然不放人,兩人互相受製於對方,僵持起來。
“我若放了她,她當真找人抄了我家,那我豈不是放虎歸山”董晚冷笑。
葉瑉不說話,看向嚴儀嫻。
嚴儀嫻猶豫再三,這才不甘願地點頭道,“葉三少的麵子我自然是要給的,區區董家,我根本不放在眼裏”
黑衣人看向董晚,見她無動作,這才鬆開了嚴儀嫻的束縛。
嚴儀嫻揉了揉手腕,“麻煩三少給我備車,我這一日未歸家,家中怕早已翻天了”
“這是自然”葉瑉妥帖地道。
嚴儀嫻臨走前,又轉過身來,笑盈盈地道“董小姐,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歡迎你來參加我和桓宇的婚禮,請柬明日我讓家中的仆人給你送你,可千萬要賞光”
說罷又輕輕巧巧地扭著腰身走了。
皓月皺了皺眉,這位嚴小姐,可真是鋒芒畢露。
轉頭去看董晚,她抿著唇望著門口,一言不發,隻是眸中早已盛滿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