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葉媽媽看見葉瑉被人扶著進來就知道他這又是受傷了，趕緊要上去接手。
“讓長山過來，您帶她去換身衣服。”葉瑉依舊靠在皓月身上，額上已經滲滿了冷汗。
葉媽媽快速地看了一眼，隻見三少懷裏的女子身上也沾滿了血，“這位小姐同我來吧。”說完示意一邊的下人上來扶葉瑉，自己帶著皓月快步上了樓。
“您先換下身上的衣裳，我讓人打水來。”說完又轉身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皓月看著她如疾風一般的背影，心想這位老媽媽真是個利索人。
她低頭看了看，身前的血都已經滲進裏衣了，粘著皮膚很是難受，不免又埋怨葉瑉，好好的牽扯自己進來做什麼。
徐長山接到電話就連忙都後院趕了過來，正好撞見一個小丫頭端著一盆血水出來，眉頭一皺，大步跨進了房裏。
葉瑉裸著上身倚在床榻上臉色蒼白。
徐長山上前看了看傷口，吩咐人拿器械箱過來，“我在想會不會去醫院要好些。”
葉瑉搖搖頭，邊上的小丫頭拿了柔軟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汗，才一會兒，就濕透了一疊布巾。
徐長山看他這樣也就知道，本來槍傷就不好去醫院，何況最近上海又不太平，便對跟著身後一臉擔憂的葉媽媽說，“拿兩盒參片過來一會兒給他含著。”葉瑉這個人就是這麼倔，哪怕受再嚴重的傷也不會用麻醉藥，痛極了就拿人參含在嘴裏吊吊性命。
葉媽媽點頭，轉身要去庫房，卻被葉瑉叫住了。
“不是讓你照顧她嗎”他低聲問。
葉媽媽愣了愣，半響才想起來葉瑉口中的她是誰，“已經將那位小姐安頓好了。”
“你去陪著她吧，這裏有長山就行了。”葉瑉說。
葉媽媽不願意還想再說話，隻見他吃力地閉上眼睛連忙噤了聲退了出來。
徐長山單膝跪在他身邊，帶上手套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手術刀和鑷子。
皓月擦好身子，披著外衣坐在屋子裏的沙發椅上，靜靜地低頭看自己放在膝上的一雙手。
葉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番情景，年輕的女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微微垂著頭神色恭和。
“小姐等久了吧。”葉媽媽輕輕出聲，這個家中難得的柔和氛圍她實在舍不得打破。
“不會。”皓月正在想事情，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叫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了身。
葉媽媽徑直走到衣櫥前挑了一件寶藍色的洋裝遞給皓月，“這是大姐還住家的時候穿的，都是漿洗過的，小姐不要嫌棄。”
穿別人的衣服怎麼能舒坦，不過現下也沒有其他辦法、
“無妨。”她接過衣服轉身背著葉媽媽換上了。
女孩纖細的腰身展露在眼前，盡管屋子裏拉著窗簾，膚色白皙透亮清晰可見。
葉媽媽不著痕跡地從上到下的打量，她一個過來人自然什麼都知道，心裏頓時有些欣喜，葉瑉從前交往的女人大多都是上海灘有名的交際花，她一向看不上眼，不過眼前的這個人卻很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隻是過分纖瘦了些。
“我穿了…”皓月頓了頓，“大姐的衣服，沒關係嗎？”
葉啟芳的身量高挑些，衣服自然給皓月不會很合身，不過勝在她身架好，穿起來也不會軟軟的塌在身上難看。
葉媽媽上前拉開了窗簾，“這些都是大姐沒出嫁時穿的衣服，現在都穿不上了，不過她眼光好，選的款式倒不會過時。”說著拉著皓月站到試衣鏡前。
皓月在家時都是穿短襖或是旗袍，到了上海也沒有那個閑情去添置新衣裳，到時沒有穿過洋裝，鏡子裏自己穿洋裝的樣子倒也還好，要是再燙個頭不曉得會是什麼樣子，想到這裏她抿嘴輕笑起來。
“好看吧，小姐生的漂亮，自然穿什麼都好看。”說著自梳妝台上取了一串藍琉璃項鏈要給皓月帶上，現在在她心裏皓月已經是未來的三奶奶了，都是自家人自然不會計較這些身外之物了。
“不行不行。”皓月連忙擺手，不肯接。
“這有什麼的，這件衣服領子低，搭上項鏈才好看。”葉媽媽看她這樣推辭心裏更高興了，不為錢財所動，好極了。
最後在皓月的執意下，葉媽媽隻能換了一條真絲絲巾幫她在頸上係了一個花樣。
絲巾才係好，就有人來敲門了，“葉媽媽，三少那邊好了。”
葉媽媽打發走報信的人，轉身問皓月，“小姐要不要過去看看三少。”
提著葉瑉她就生氣，重重地點點頭。
葉瑉的胸前已經纏好了紗布，隻是沒一會兒微微透著紅色了。
徐長山立在窗前洗手，問“阿湛怎麼沒在？”
“桓宇去福建了，我怕董公館那邊不太平就讓他過去了，隻是沒想到會和張震的人碰過正著。”葉瑉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