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得倒早。”下樓時阿瑩正執著水壺擺弄窗前栽著的玫瑰花,看見皓月下來,指了指飯廳,“早飯都擺在桌子上了,今兒是芳嫂做的。”芳嫂是董公館裏廚藝最好的,隻不過這這兩年阿姐漸漸把大小事都交給了她,以至於鮮少下廚了。

皓月倒了一杯溫水端在手裏,飯桌上擺著兩屜茶香酸奶包,各個小巧玲瓏被捏成了月季花的模樣,頂端點著一點朱紅,砂鍋裏盛著紅茶玫瑰粥,邊上還有一小碟櫻桃腐乳肉。

“你阿姐醒來了嗎?”皓月喝了一口水,在餐桌前坐下,問,昨晚兩人說了好久的話,天擦亮才各自回了房,隻是她睡不著,昏昏沉沉的熬過了幾個時辰。

“一刻鍾前要了一次水,現下應該才睡下吧。”阿瑩放下水壺,走到飯廳裏在皓月對麵坐下,“月兒姐。”

皓月嚐了一口粥,因為沒睡好嘴裏有些澀澀的難受,這粥卻做得好,入口便是紅茶的濃香和玫瑰似有若無的清香。

阿瑩見她隻顧吃飯便有些急了,探過大半個身子巴巴地望著皓月。

皓月略喝了兩口暖了暖嘴便放下了白玉湯匙,掏出帕子按了按嘴角的水漬,“我曉得你想問什麼,不過你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就是了。”阿瑩向來是藏不住話的人,何況她知道阿姐和月兒姐要好,沒有什麼是要忌諱的。

“昨天有誰來過了?”她問。

阿瑩托著腮想了想,“你出門之後,孟家的二/奶/奶來過,不過隻呆了沒一會兒就走了,阿姐和她在花園裏說話沒有讓人伺候,所以我不是很清楚她們說了什麼。”

“孟家?”她才來上海,有好些人不認識。

“財政部參事孟伯豪的次子孟憲,他們家的二/奶/奶素日裏和阿姐說得上話,常常也來家裏打馬吊的。”阿瑩解釋道。

“還有嗎?”她接著問。

“沒有了”阿瑩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麼,“不過晚飯前阿姐讓我給杜公館掛了個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阿姐氣的甩了電話機。”

“不是說昨晚那位杜先生會過來嗎?”為此董晚還打扮了好久,誰知道卻沒有過來。

“我也奇怪,杜先生才從金陵回來,前兒晚上還特地讓他身邊的阿京過來交代的,誰知道臨時又不來了,阿姐會是因為這件事不開心嗎?”阿瑩小心翼翼地猜測。

“這樣的小事倒也不至於,這樣吧,讓我想想應該怎麼做。”皓月撫著下巴道。

“啊!”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阿瑩擰著眉頭叫了一聲,泄氣地癱在椅子上。

“硯冬呢?”她問。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阿瑩氣鼓鼓地說,“整日也不知道來房裏搗騰什麼,那樣一張臉夠誰看的!”

誰知道硯冬這會兒正要下樓,聽到了她這一番話臉上登時就掛不住了,豎著眉衝了下來,“你說什麼!”

阿瑩嚇了一跳,卻也不怵,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怎麼了!還不給人說啦!”

“好你個潘瑩!現在倒是厲害了,學會背後講人學小話了,也不知道誰教的!”說著淡淡地看了一眼坐著的皓月。

皓月眉皺了皺眉,這指桑罵槐的本事可不小。

“什麼背後講小話,就是當麵我也敢說,程硯冬,你獻殷勤我不攔你,可是咱們阿姐現在還躺在床上呢,你倒有那個心思打扮自己,端那狐媚樣子給誰看!”

硯冬臉色一白,咬著唇看了一眼阿瑩,轉身跑上了樓。

阿瑩心知自己話說重了懊惱著捶了一下桌子,嘟囔道,“瞧我這張嘴。”

“一會兒給她賠個不是就好了,你們也是多年姐妹了。”皓月無意管著事,隻得勸了一句。

阿瑩抬起頭來,“我方才的話是說的難聽些了,可是卻沒有講錯,我們是被阿姐買來的,雖然阿姐待我們形同姐妹,可其實我們就是個丫鬟,擺的清自己的位子才是要緊,那三少是什麼人,怎麼能看上她?她成日想那些白日夢,最後苦的可不是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