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老板的大力幫助下,我還是有驚無險地入職了。單位的人力也是大開眼見,第一次見到我說:“你老板給我們分享了很多信息,以後遇到外國員工也不會像你的情況這樣無助了。”
雷老板在知道我是外國人,而且父母親友全部在中國,隻有男朋友在遙遠的德州還沒有畢業後,對我表達了一番大大的讚賞之意。
聊起他自己的三個男孩,都是在本地上的大學,也都在附近的城市工作,便深覺我的不易,用如慈父般溫和的語氣說:“以後工作上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問我,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也完全可以找我,我們的共同目標就是讓你在這裏找到家的感覺!”
而事實上雷老板在我入職的前幾個月,一直充當著這種類似監護人兼保姆的角色。我是個不關心政治不愛看時事新聞的技術宅,對美國政府的體係政策完全不了解,法律架構、醫療保險體係、養老金製度什麼的更是一頭霧水。偏偏單位又是政府機關,處處講究的是人權平等,各種選擇五花八門,後來都是在雷老板的細心解釋下選擇的。
雷老板是個典型的美國白人,帶著一副很斯文的細框眼鏡,四五十歲的光景,頭發已經基本掉光,剩下的一些也都帶點透明的白色,由此可見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金發碧眼的小夥。
不管天氣多麼炎熱,雷老板都穿著正式的長袖襯衫和西褲,相比起其他人的散漫,正經得甚至顯得有些拘謹。說話前總會停頓一下,仿佛是要選擇最合適的言辭表達出來,有點輕度完美主義的嫌疑。而且就連說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也常常會選擇用一個帶完整主謂賓的句子說出來,應該是我認識的所有美國人裏語法最好的。
雷老板很和善,說話的聲音也比一般人要低幾個分貝,但又總是能讓人聽得非常清晰,不會產生任何的不明白。而且對我尤其友善,有時候我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背後長了隻有雷老板能看到的天使翅膀呢?還是臉上寫著“請一定要善待我,不然我會哭出來”。
記得剛上班那陣,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閱讀一些久遠的存檔文件,然後寫一個記錄事件前因後果、分析將來發展趨勢的報告。第一次上班我可著勁要證實實力,緊趕慢趕地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就發給了雷老板。
過了幾天,我早上到單位就發現桌上就躺著一份打印出來的文件,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前幾天交給雷老板的報告,隻是上麵用紅筆圈圈改改了很多地方,就連動詞單複數?is?和?are弄錯了,本來該用句點的地方寫成了逗號這類的錯誤都給糾正過來了。放眼望過去,幾頁?A?4?的打印紙的空白處基本都要被紅色填滿了。
聽到動靜的雷老板出現在了我隔間門口,笑笑著說:“報告寫得不錯,文法對於一個外國人來說算挺不錯了,對著我的修改意見在電腦上改改再發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