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驚濤(3 / 3)

誰的命不是命?她是白自天的兄弟,親人,那麼白家底下的夥計不也一樣嗎,她憑什麼要求白自天為了她放棄任何一個人?她孑然一身,上沒有父母高堂需要供養,也沒有伴侶兒女,要說最重要的也隻有一個聞歌是眼中心頭最閃爍的那顆北極星光。那麼憑什麼不能舍棄她呢?白自天是二十八歲的白當家,不是十八歲的高中生!性子再急再傲當做出重要決策之時又怎麼可能意氣用事?

她本身就是棋盤上無足輕重的那枚棋子,什麼都改變不了,隨時可以被舍棄到一邊落滿塵埃,既然有幸粉墨登場,那為何不撐個燈火闌珊?她隻是想,等到真的哪天死在刀槍暗箭裏,清明中元哪天能有人攜酒來奠她曾是如花美眷,似水嬌顏。

而大捧大捧的星光卻忽然從天際一側傾斜而下,借著路燈與星光菲薄的一點亮,他們看見有個青年的身影一路殺來。夜色太濃遮住了他的臉,卻看得清那人身穿軍裝一席,手裏拎著輛破舊的小汽車,不分青紅皂白一例殺去,身後緊隨一片紅光彌漫如羅刹飲血——是個開了異能的異能者,這能力真是霸道的要命!許揚咋舌,在不知對方是人是鬼的情況下既然有著那麼高的戰力,如果為敵定然是大麻煩,那就趕快殺掉!舉槍要射的時候卻被邱譽一手攔下,“不要。”他顫抖著唇連話都要說不明白,狹長雙眸中強撐著的那高傲支離破碎瓦解一片褐色光影玲瓏,長睫輕輕顫抖幾下卻沒撲滅燃燒起來的欣喜與釋然,冷漠的麵龐壓不住上翹起來的唇角,猶作冷然的樣子罵道,“開異能進灰區,他瘋了!腦子給喪屍啃幹淨了吧來這兒溜達,也不知道把軍裝脫了!”話雖然是這麼說著端著槍的手指卻開始止不住地抖,“都說了讓他離我遠點!一天天煩不煩,明明都扔了的東西還顛顛來撿,蠢貨……******李喬舟你個智障腦殘神經病,滾回去聽到沒有!”

他開了一箱手榴彈一個個拉了引線往下砸,大樓下湧起一片翻飛的血****海,而拎著小汽車揮舞的青年抬起頭,笑容破開層層懷疑與猜忌的冰海照徹無底的晴明。紛飛的彈藥與無情冷刀配合著,讓樓底下頓時多堆積出了一層的腐屍。真好啊……跨越千山萬水……也要趕赴你的身邊嗎?啊哈,果然不會有人為了我做到這個樣子的,邱譽這小子可還真幸運。許揚悵然了片刻,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而麵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沒凋,趁著邱譽李喬舟兩人配合漂亮她雙手持槍一邊掃射縱身順著排氣管往下滑,不忘扯了邱譽一把算是提醒他也跟著自己一起下去,畢竟機會難得。

三人會合之後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往停著的卡車上跑,李喬舟縱身跳上車廂把邱譽許揚兩人推進駕駛室,抄起許揚扔在後麵的槍一通亂射的時候女子一腳油門將發狂的鋼鐵巨獸甩出去幾米遠,也不管儀表盤上的數字如何跳躍式地增長就踩死油門一邊左右胡打方向盤將喪屍甩出去。兩個男人都被她這七葷八素的開法震驚,副駕駛上的邱譽還好是有條安全帶綁著沒直接飛出去,李喬舟就慘了不少。他闖進來一路上本來就耗費了太多的異能和體力快要昏倒仍舊強撐著射擊,被許揚這生猛粗暴的開法一甩在車廂裏撞來撞去隻得一手抓著欄杆一邊射,到底還是很快沒了力氣,一個急轉彎之下重心不穩就往外栽。

“邱譽你開車,快!”許揚一咬牙縱身躍起翻到車頂,一手緊摳著欄杆一邊扯著李喬舟袖口不放。女子纖細的手腕扯著個將近一米九的大男人麵上看著雖說也不像是特別吃力的樣子,手背上卻早都有青筋像是生命力強盛的植物般蜿蜒暴起。她吼了一聲,將快要失去意識的李喬舟重新扔回車廂,打眼看了看前麵地勢吼道,“直接開!闖兩個紅綠燈到第三個口右轉,開出去三百多米能看到老白有個後門在那兒,碰上東西直接撞飛!沒人管你要洗車費!”她抓起李喬舟手中槍又是一通亂射,掃了幾隻喪屍才脫力地坐到李喬舟身邊,甚至還有力氣理了理淩亂的短發和呢子裙擺,衝著李喬舟擠出來一個無奈的笑容來,“異能反噬?”

李喬舟靠在一旁拚命灌水,眼眶之中的褐色眸子逐漸清明起來,反複打量著身邊坐著的女人正是那天和蘇景灝一起來找邱譽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容顏美豔之間別有颯爽美人的意味。方才抓著自己的手的時候他感受到那隻手上有著積年累月所形成的槍繭,並不像是柔弱的少女纖纖十指,如她本人一般是被生活磨礪過的珠玉。她睜著無辜的深褐色大眼睛望著自己,眉眼盈盈笑意輕軟,絲毫不像個將卡車開出賽車架勢的或者抓起搶掃射前方的美貌修羅。“是,謝謝你了。”他客氣道,對於這女人的輕薄性情縱然不喜剛才也到底是被她救了一條命回來,隻能客氣些,況且方才與小譽一同戰鬥時候的默契場景還是曆曆在目,的確是與眾不同的槍炮玫瑰。

“沒什麼,誰讓帥的人總得多承擔些呢?我叫許揚,言午許,張揚的揚。你叫什麼?”她笑起來的樣子當真誘人至極,微微嘟著紅唇嬌妍,下意識動作一般地向他的方向偏了偏頭眨眼而笑,那頭墨色的短發險些落上他的肩頭。

麵對許揚這一套李喬舟別說跟蘇景灝晏清時去比,經驗都還不如邱譽豐富,被女孩子這麼一撩不禁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李喬舟,喬木的喬,舟楫的舟。”為了不顯得太過於無話可說他且又訥訥補一句,“你和小譽,認識?”

她又是秀眉一挑,毫不顧忌地從他手中接過水瓶仰頭幾口才笑出聲來,“名字好聽,跟人實在不搭配——我以為你這長相不叫個李熊霸李擎天的有點白瞎你這人。至於我和邱譽嘛,再熟也肯定沒你們倆熟呀對不對?”女子放肆地笑出聲來,手裏玩弄著一把早打沒了子彈的手槍翻動著不停,冰冷金屬色澤的步槍倚在她身邊忠誠地駐守著,明豔佳人手裏拿把槍倒是一點都沒有違和感。

那邊邱譽皺著眉探了個腦袋出來道,“許揚你少說幾句,我不認路,回來開車!”對於他來說友情總是種簡單的東西,經了一場樓頂的並肩生死之後他對許揚再沒了那七分敵意三分戒備,許這便是傳說中的戰友同袍情?至少是他此刻對於許揚的印象已經不再那麼極端的痞氣輕狂,也記下樓頂上手心糖果溫存的溫度與那沉穩不移的白皙手指。

“不認路還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知道啦大少爺——怎麼,我跟你這位李喬舟說幾句話就醋啦?我對天發誓我沒碰過他一根頭發要不就天打五雷轟啊!”許揚賣了個笑給李喬舟,換了邱譽一個白眼外加一句不客氣的“滾!”,便也就翻回去把著方向盤甩開喪屍往白家那後門裏衝。事實上方才邱譽把方向盤給她也是有一層思量,若是邱譽跟李喬舟開車隻怕還不到地方就被白自天一把槍射成了篩子,隻有許揚可以確保白自天一定會給開門。她轉過頭去低聲囑咐道,“李喬舟你把衣服脫了。”

她這話一出口兩個男人都是一臉懵逼的神態,脫衣服?打野戰?誰跟誰?大冷天的真的確定要在一堆喪屍的圍觀跟雪花裏,在卡車的車頂上或者駕駛室裏來一場纏綿?李喬舟強撐著自己聲音聽起來不至於太驚愕道,“脫……脫幾件?”

許揚無奈地笑出聲來,“把你所有跟軍服有關的玩意兒都給我脫掉!在這地方你穿身軍裝不是找打就是自殺,我那哥們脾氣不太好,你多擔待點——也說你呢邱譽,你也沒比老白強多少,不用跟我翻白眼。不是,我倒是很納悶——李喬舟你剛開始想到哪兒去了?”帶著滿滿戲謔的調侃笑音隨著風雪落進耳膜,隨之扔過來的還有一件男士的西裝外套,“我哥們買大了兩個號然後我就拿來在車裏穿了,你先披著省著著涼——哦對了,兜裏應該還有半管口紅和幾個發夾,那是我的,我哥們不是變態,你放心。”

李喬舟表情複雜地點點頭——雖然許揚和邱譽看不到,決定不告訴許揚她衣服口袋裏還有個沒拿出去的衛生巾這種說出來會被暴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