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顧做這一切全憑直覺,他自己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怎樣一件事。
鐵焰鎮八千學生,黃河鎮三千學生,澽水鎮四千學生,洛水即將入學的三千學生,這些才是鐵焰鎮的未來。他們學會的文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們的思想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除了推翻這個腐朽的係統,他們別無選擇。
這是何顧對大明朝的臨終托孤——若我早死,諸子可振華夏!
曆史總是這樣,不是每個人都自幼有‘燕雀安知鴻鵠之誌’的誌向。很多小人物隻是被周圍的世界一步步逼著走向了曆史的舞台,他們很多的所作所為多半是無心為之——即使是那些對整個世界影響深遠的事情。有些人撬動了曆史,被世人銘記;還有一些人也撬動了曆史,卻不足為外人道。
比如,機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徹底改變了戰爭的形態,可機槍的發明者知者寥寥;原子彈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再次改變了戰爭形態,卻家知巷聞。可能很多人會覺得這種對比不對等,但是這個世界又何時真正的對等過。
我們知道千百年前的霍去病,李廣,嶽飛,卻對當朝名將知者無幾。
我們知道大明朝的袁崇煥、洪承疇、吳三桂,卻對近代漢奸所知缺缺。
還記得嗎,汪精衛這樣的人竟然能寫出‘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這樣的詩來……歲月如梭,不止催人老,也在一步步將人引向深淵。
何顧也是一個這樣的人,他非明粉,亦非漢粉,甚至對曆史的了解都是從影視劇看來的戲說,他沒有鮮明的民族好惡,自穿越以來全憑本能行事。可這不重要,無論他知不知道,他都是一個漢人,都是華夏民族的一分子。總有一天,他終將發現——漢血未冷。
從學區出來,卻正好撞見了一行人急匆匆而來,被簇擁在中間的正是江玉秀。穿一件和唐青妍一樣的絲綿斜襟長衫,胸前繡百花簇火,頭發盤一個簪用紅色網巾兜了,白生生的臉上不施粉黛。
腳下猶如生了風一般,圓圓的眼睛裏沒有半點笑模樣,倒有道道銳光閃爍,儼然上位者的軒昂氣度。
周圍人見了,紛紛站住身形躬身施禮,江玉秀雖然忙著趕路,但依然沿途點頭示意。漸漸走的近了,護在她身邊的內衛便看到了站著不動的何顧,頓時有些警覺。江玉秀也有些好奇,腳下雖然沒停,但眼角餘光卻忍不住瞥了過來。
這一瞥不要緊,江玉秀身形一僵,便站在了原地,上一秒還銳利無比的眼神驀然有些發直。
她旁邊眾人也看到了戴著大鬥笠的何顧,一人忽然向前一步道:“莫非是鎮主?”正是陸鳳翔。
何顧把鬥笠摘了,笑道:“諸位,想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