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細鳳與張神通已及一眾青城派長老弟子們也都同是滿飲了手中酒。耳中清音迭起,妙樂款奏,一派其樂融融,歌舞升平的景象。
一席直至宵中時分方才散去,賓主極歡,唐細鳳與張神通各歸雲房安歇。不提。
在青城山中淹留了數日光景,唐細鳳身上之傷已是將養得差不多痊愈了,心擬作辭下山之念。
這日晨時,唐細鳳與張神通齊至丹陽宮參見武截真人。此時武截真人正在默坐煉神,手畔一尊點著龍涎的香鼎正降降而燃。二人才至階頭,武截真人就已明睜雙目,露出慈笑道:“二位施主,可是要下山去了?”
唐細鳳拱手道:“真人數日款待,心中感銘,日前挑鬥,現在想起實在愧赧。真人將我二人待如上賓,報怨以德,果不負堂堂真人風度,晚輩愧煞。”
武截真人滿麵和氣,處事極和,不獨在青城山享有盛譽,就算是在江湖上也是名望頗重,推為名士。
武截真人一舉一動莫不深蘊道儀,含笑隱隱道:“二位施主,相聚是緣,貧道心覺欣慰。期來日再有相晤之期,青山深宮之中,一種道緣似有如無,不可名狀,卻冥冥中指引著命運的走向。萬世之輪回,生生滅滅間,自有道路可循,天涯亦不過咫尺,貧道就不相送了。”
唐細鳳道:“晚輩謹記真人所言,後會有期。”
張神通欲言又止,神色戀戀,似有不舍之意,可終還是轉身離了丹陽宮,下了青城山去。
山下早有青城派弟子將馬韁遞上,唐細鳳謝受了,與張神通一並縱馬遠馳而去,穿過妖族聚集地,回到了煙雨城。
張神通性喜周遊,時常在蜀中地帶遊曆玩賞,常聞雞舞劍,日落方歇,居無定所,唐細鳳想讓他搬進刀鋪後的廂房裏去,卻被他一口回絕,連商量的餘地也無。整日遊蕩在煙雨城中,背劍吃酒,到處尋人挑戰,倒是與唐細鳳手段同出一轍,隻是格局不一樣。
孟南廬手拿著重重一摞冊籍,高高磊在唐細鳳麵前,尖尖水潤的指尖在上麵點了點,道:“鳳小子,你出去這麼多天,鋪裏的賬目你還都沒查看,還有最近歸附刀鋪的門派名單也都列在上麵了,你一體看了罷。”
唐細鳳生來厭字,一看那滿頁密密麻麻,蝌蚪大小的字跡時,腦袋就如重鼓擊捶般生疼,用手一推道:“孟大娘,我都這麼忙了,你就自己看看就成了。”
孟南廬雙手抱前,道:“那可不成,雖說我是這刀鋪的老板,可是沒你在外麵出力打殺,哪來的這些門派投效和大筆銀子。照理說,你查看查看賬冊也是理所應當。”
唐細鳳被勸不過,隨手拿了一冊流水賬冊,披閱起來,才看了一頁就一臉震驚道:“什麼,才一個月就有三千兩的銀子收入刀鋪賬上,這是怎麼回事?”
孟南廬盈盈笑道:“那還不是你,你做一樁生意就要收下一門派,眼下大大小小已有十餘派歸為麾下,其中調度之法,你如何感想?”
唐細鳳當時隻顧盡力收聚門派,卻是忘記了日後的調度統治,一時犯起難來,沉吟半晌後方道:“這些門派少有深厚宗基,人心也是最易浮動的,若不使法聚合,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你我皆分身乏術,各有經紀要去做,看來再要添出一人來,權管才可。”
“誰?”孟南廬顯刻意為難起唐細鳳,可唐細鳳心中已有人選,心中有些遲疑道:“人是不差的,隻是擔心他不願來做。”
“鳳小子,你說的到底是誰啊?”孟南廬黛眉微蹙,顯然是想不出唐細鳳還有任何人選的。
唐細鳳把賬冊放回,心中突然多了幾分輕鬆之意道:“張神通。”
“什麼?做你刀鋪的總管?不成,不成,我一字不識,不諳事體,道理也不曾明白了幾分,哪能做的你刀鋪總管。不行,不行。”酒樓裏,張神通才聽唐細鳳提了一下此事,就一鄒眉頭,極口推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