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淡淡的,麵上也沒有表現出怒意,但就是這麼一句沒有情緒的問話,教聞人姍姍驚得直向安燁曜求救。
也許是手中依舊握著即墨皓辰的手,所以蠻兒並沒有就此起身,而是靜靜地望著他們,等待著他們之中的一人能夠開口回答她。
“蠻兒……”安燁曜艱澀地開口,卻隻是喚了她一聲後,便望著她,噤了聲。
蕭堯突然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不知去向何處。
而步遙與杜言一直守在門邊,也是低著腦袋,就連杜言這般冷峻的男子,此刻也與步遙一般,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絕望,沒有錯,是絕望。
她自信自己不會看錯!
然後,她點了點頭,努力不讓自己臨近哽咽的聲音發出來,道:“皓辰他……無法痊愈了,對嗎?”
即墨皓辰再次陷入了深度睡眠中,而神醫老者也已經將他身上的銀針全數拔出,將銀針帶轉交給了聞人姍姍,轉身道:“小丫頭,還是讓老人家我回答你吧。”
“不是我這個老家夥自誇,我研製出來的固經保心丹的確是治療內傷的良藥,且百試百靈。隻不過……也許是這小子先前已經服用了幾顆,最後一顆竟對他並沒有多大的效用。姍姍其實也還隻是個半吊子的大夫,跟我還差得遠……”
“師傅!”聞人姍姍的眉頭越聽越是攏起,她最受不得這老家夥這副模樣,不知道眼前的人都快要哭了嗎,還隻會說些有的沒的,不著邊際的話!
“啊,對不起對不起,一時沒注意,老毛病又犯了。”神醫老者幹笑著解釋著,繼而沉吟道:“倘若他隻是內傷,也許我還能夠不費吹灰之力,不出七日就能夠教他生龍活虎。可是他還偏偏中了劇毒,這毒不僅散去他全部的功力,甚至還在他們趕來這裏時,已經深入骨髓。這種西域奇毒,我之前也有研究過,隻不過一直都無法參透它到底是如何研製成,更別提說是它的解藥。也正是如此,我一直不敢輕易用藥……”言罷,神醫老者不自覺地歎了口氣,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普天之下,竟真會有他忌憚的病狀。
“您的意思是?”蠻兒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卻迫切地渴望對方的承認。
“我的意思是,這一陣子,我隻是將他的Xing命盡量拖著,而他中的毒,以及他的內傷,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他的時日恐怕不多了。”
皓辰他終有一日會離開人世,並且也許就是這幾日!這是她方才解讀過來的信息。而本該哭得聲嘶力竭的她,卻是微笑地將眾人送出了房間。
步遙轉身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她看到了,卻也假裝沒有看到,也無意去猜測她到底是何意。這個清冷的女子一直癡愛著她的主人,可是她總覺得,她就如同是小五子對自己一般,是欽慕,而非傾慕,隻盼她能夠早些從這段虛無的感情中走出來,從而才能夠看到誰才是一直守在她的身後,注視著她的男子。
此刻,她隻是慶幸,在即墨皓辰生命的最後幾日,她還能夠留在他的身邊,守候著這個她早已放在心上的男子。
這個,視她如生命,且懂她,給她足夠安全感與依賴的男子,是她在這個世上,屬於她真正的良人。雖然,二人並未成親,並未洞房,並未如他的夢一般,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擁有屬於二人共同的孩子……可是,他們相愛!
她不怨月老曾經一時糊塗,給她綁錯了一根姻緣線,終究這個老人不是已經提早醒悟,給了她一個紅線彼端如此愛她的男人嗎?
蠻兒慢慢闔上了房門,靠在門上,嘴角依舊是方才那般輕揚著,晶瑩的淚水卻是不受控製地滑落眼角,抿緊的唇瓣,使得她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來,隻是就這麼站著,靠著,無聲地發泄出自己心底真正的情緒。
良久,久到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由雙腿傳來的酸麻感,她方才抹去麵上殘餘的淚痕,以及眼裏似乎還未落盡的淚水,仰頭做了個深深的呼吸,她抬腳往床榻而去。
“皓辰,今日就當做是我們的洞房,可好?”她脫去足下的繡花鞋,將他的身子往裏移進幾分,便上了榻來,素手輕觸到他不算溫熱的手,她輕輕摩挲著,直到他本因為緊握龍鈴的關係,而如何也掰不開的大手因此鬆開了些許。
她早已握在手心中的鳳鈴又一次與他手心中的龍鈴相聚一起,而被褥下,二人的手,也已經十指相扣……
而,蠻兒卻並未察覺到被褥下,由龍鳳鈴突然發出的微弱的淡紅色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