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諾和陸雨並肩走著,一陣冷風吹來,思諾往衣領裏縮了縮。陸雨看了她一眼,一臂拉住她,反手將思諾衛衣上的帽子一把扣在她頭上,又將衣領全部拉起,程思諾大半個臉一下子被擋得嚴嚴實實。她沒有說話,抬頭盯著他的眼睛,雙眸在夜色裏閃著晶亮的光。陸雨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遍,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還冷麼?”
“不了。”
“沒有問題要問麼?”
陸雨冷不丁地這麼一問,程思諾順勢躲開了他的直視,刻意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你希望我問什麼呢?”
“會有很多要問的罷,你心裏所有的疑問、困惑。”陸雨誠實回答。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家裏的情況?”
“你沒有問過。”陸雨如實說,噎得思諾登時無語,“關鍵是,我想這點不在我們決定交往考慮的範圍內。你也這麼認為的,不是麼?”
思諾無言以對,陸雨說得確實沒錯,這的確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她有點莫名的懊惱,不為其他,隻因突然被人看透了心思,讓她有種藏不住的感覺。她的沉默在陸雨看就是默認,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陸雨覺得。
思諾幽幽地望著遠方被夜色籠罩的星星點點閃爍的燈火,“和阿姨聊天時,聽她說了你過去的事。她說,你曾經受過傷害,也因此傷過別人。我不知道那段經曆現在對你而言是什麼,每個人都有過去,無論是悲是喜,不堪回首或者刻骨銘心,都是自己的故事。沒有那時的我們,就沒有現在的你我,所以我隻看而今。”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偷聽?”程思諾的神情一下亮了,她猛然盯住他,怒目圓睜,一臉高度戒備的警惕,“你怎麼這樣?”
“看你們相處那麼自然,我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罷了。要說是偷聽,好,算是吧。”陸雨被思諾的表情和語氣差點逗樂,有點無奈地說道。思諾在沒接茬,兩人於是一路默默無言向前走著。程思諾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回想著他說過的那些話,一遍遍反複咀嚼著,心裏漸漸澄明起來,那些原本亂如麻的問題好似都不成問題了。到了大門口,出租車有一陣沒來。
等車的當兒,陸雨突然拉住思諾的手,從衣兜裏拿出了母親要送給她的手鐲,小心地給她戴上。
“以後,這就是你的了。”他說著時眼睛看向她,兩人四目相對,思諾輕聲回了一句:“謝謝,替我向阿姨說一聲。”一言未畢,陸雨已經將她擁入懷裏,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口,陸雨的聲音便從頭頂一字一字傳入她的耳際:“謝謝你,讓我遇見你,愛上你,我愛你!”
程思諾抬起頭,揚起臉,冷不丁地衝著陸雨吻了上去,一個猝不及防、毫無征兆的吻,帶著甜蜜,挾著夜風中的寒氣襲來。陸雨一怔,抬起雙臂捧起她的臉,用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深情溫柔地吻了回去。良久,兩人方分開。一輛閃著燈牌的出租車從街道拐彎處駛來,思諾揚了揚手。
“你回去吧,阿姨一個人在家。不用擔心我,到家給你回電話。”
陸雨還要再堅持,思諾掙開他牽著的手,微微一笑,“走了,回去吧!”
車已經遠了,拐過了那個街口就再也看不到人影了。程思諾搖下車窗,出神地凝望著夜色中的萬家燈火,一陣風在耳邊輕輕劃過,吹起她耳畔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