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碗由煙玉端過來的藥,初雪無法不多心,在絕色坊之時,就連最值得信賴的好姐妹都會對自己起歹心,更何況是一個怎麼看也是不安好心的丫鬟呢。
“姑娘,奴婢已經煎好藥了,熱度也隻好合適,讓奴婢喂你喝。”煙玉走上前來,端著溫熱的藥汁,滿臉堆笑,隻是這笑讓人見了就不寒而栗。
初雪不知如何是好,她可不希望這碗藥一喝下去會出現什麼不可預知的後果來,情急之下,她終於將自己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雖然手上纏著綢布,她還是想試著去端那碗藥,手原本就是痛的,即使有個不小心打翻了藥汁,那也是完全正常。
“奴婢該死,不知道姑娘手上有傷。”煙玉倒沒有想到初雪會如此小心謹慎,反應如此之快,眼見藥汁被打翻,隻好無奈的請罪。
初雪沒有理睬,掀起被子下了床,反正手傷已經暴露,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現在她隻想離這個不懷好意的丫鬟越遠越好,唯恐她會對孩子有什麼歹意。
身著單薄的衣衫,初雪跑出了臥房,站在她習慣站著的位置,看著外麵的漆黑一片,心突然害怕起來:城主駕崩了,繼城主是否很快就要成為城主了?她又該去哪裏?他君臨天下,還會擔心楚月閣主會有異心嗎?而她,還有利用價值嗎?
奸計沒有得逞的煙玉有些不甘心的收拾著床鋪上的淩亂,這藥汁算是白煎煮了,而且,以初雪的謹慎來看,下次應該也不會接受她送來的藥汁,要讓這孩子消失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收拾完畢,煙玉看到了站在走廊一角的初雪,眼見她衣衫單薄,也沒有想給她加上厚衣,卻在心裏惡狠狠的暗罵:‘真是有手段的女人,寵你的繼城主人不在,這般裝可憐是在給誰看!’
這就是無可奈何的世道,初雪隻想與世無爭的度日,隻想憑自己的努力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隻想保全腹中胎兒的安全,可這一切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困難的多,這會,她竟然不經意間想念起繼城主來,不管他有多麼可怕,多麼無情冷漠,他總歸可以給她一點點依靠,他始終都是這孩子的父親,雖然他也許永遠不可能知道這個事實……
初雪一直在那裏吹著冷風,不知道煙玉已經回了正夫人那裏,也不知道心蘭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甚至身上多了厚厚的披風她也毫無感覺。
“姑娘,外麵風大雨大,還是進去休息吧。”好一會了,心蘭終於忍不住要出來叫她。
初雪側過臉,輕輕搖搖頭,依然站立不動,她很想念家中的老母親和年幼的妹妹,若是他日真的進了宮,隻怕是更少有機會可以見的到麵,一想到此,眼淚又不聽使喚的掉落下來。
一旁的心蘭也隻好沉默不語的陪著,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是年紀輕輕的丫頭也能隱約猜到,初雪自從進了這繼城主府之後便心事重重,寵愛疼惜似乎都隻是虛偽的假象,也許她的心裏根本就不喜歡這樣的生活,要小心伺候繼城主,還要處處小心翼翼提防他人的惡意,不累,很難……
國喪三日,繼城主都沒回府,天涯閣中,煙玉沒有再給初雪送過藥,因為韓亦霜已經知道,繼城主明日即將成為城主,今日,她便要和初雪一同搬到追星殿去,到時,繼城主要為國事忙的焦頭爛額,自然無暇管那些,更何況,她做了城主夫人之後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掌管後殿,她想做什麼,根本沒人敢有微詞。
一入宮門深似海,初雪擔心的,最終還是發生了,原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放自己離開。
坐上奢華的車攆,不長的路程,直到進了宮門,初雪才被攙扶著走下車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下了地,初雪這才發現心蘭這丫頭居然沒有隨著前來,一切,韓亦霜這個明日城主夫人早已安排妥當,對初雪而言最為熟悉的丫鬟,她也不會允許初雪帶著!
“妹妹,這東張西望的,可是在尋什麼?”明知道初雪是在找心蘭,韓亦霜還不忘過來得意。
初雪微微搖頭,也大概知道,心蘭肯定不會在來照顧自己。
“妹妹無需擔心,進了這追星殿到處都是宮女,自然會有人好好照顧妹妹的。”韓亦霜走上前來,假惺惺的扶著初雪,朝著宮門之內走去。
有什麼好擔心的,即使有心蘭在又如何呢,若是別人想使壞,即使有十個心蘭和提防不來不是,初雪隻好無奈一笑,一切,隻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