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銳思樂了,“那不如為了你的紅顏知己們,坦白說了吧。”
沈鏢師搖搖頭,“不能說,我還是個鏢師呢。”
張銳思不樂了,“你逞這一時的嘴快有意思嗎?”
沈鏢師笑著道:“很開心啊!”這一句,四個字,他笑的非常純粹,語氣裏竟然都布滿了那種極致的溫柔,聽的張銳思不由得骨頭裏一陣酥麻,如遭電擊那般。
也是這一陣酥麻讓他心生警覺,他朗聲道:“二哥,如何,可有搜到‘枯木丹’?”
寂靜空曠之中,他的聲音遠遠的傳開,天上有明月,地上有銀白,有風吹過臉龐,如刀割一般的疼,卻沒有回聲。
他再不猶豫,手中斧刃便要下壓,可臉都憋紅了,他提斧的手竟然紋絲不動。
“你幹了什麼?”
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從他的身後轉出,清冷的麵龐之上是一張極為俊俏的麵容,他的嘴角掛著冷笑,身上斑駁的血痕平添了這股冷笑的邪氣,讓人不寒而栗,不對,應該是讓人如墜冰窟。
張銳思竟然凍得嘴唇都打起了得瑟,道:“你,你是鄒,鄒鏢師,怎,怎麼會?”
鄒鏢師手腕轉著,將背負在身後的劍身轉到張銳思的麵前,不似人的悲愴嚎哭從張銳思的喉嚨裏擠出,將月光都映出一層淒慘的色澤,隻見鄒鏢師轉過來的劍尖之上,一張驚駭至極的麵孔掛在上麵,竟然就是張飛塵的首級。
張銳思隻看了一眼,就閉上眼痛嚎出聲,那張麵孔之上的不可置信是否與現在的他如出一轍,他在想,下一刻,自己是不是也要這樣一幅麵孔掛在他的劍尖之上,落著張飛塵的首級,而後被展示給誰人去看。
對於張銳思的哭號,沈鏢師也好,鄒鏢師也好,都未加阻攔,他們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報信,報給誰,要麼是張高飛,要麼就是杜武,總之肯定是他們的敵人。
這些人或是隱在暗處,或是埋伏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我在明,敵在暗,太危險,不如大家都站到明亮的地方,站到台上來,明刀明槍的打一架。
等了許久,久到張銳思的喉嚨都啞了,這一片天地仍舊是寂靜的,他猛的抬起頭向四周看去,有一瞬他懷疑了大遠鏢局,認為他們必然不止信息上報來的四個人。
沈鏢師也在順著他的目光遊走,看看這邊,看看那邊,還遠眺一下城牆之外,“怎麼沒人來啊?沒人救你嗎?你沒有後援嗎?埋伏的人呢?出其不意的招呢?有備無患的計策呢?”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張銳思問的是啞口無言,他的神情從呆滯轉成痛苦轉成憤懣,不該沒有人!不該沒有人來救他!不該沒有後援!不該沒有埋伏!不該沒有出其不意!不該沒有有備無患的計策!
可現在,確實什麼都沒有,他會怎麼想,該怎麼想,因為張飛塵死了,他也沒了一戰之力,所以那些人怕死,不敢出來,他們要放棄他,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之後會怎麼說他?張飛塵,他們又會怎麼說他?嗬!‘枯木丹’來了,他也吃不到,他也獲益不到,就算這個丹真的有用,他們傾全族之力逼迫步西塵大巫,逼迫真兒嶺,那又如何,對方不會順從,真兒嶺的人從來就不是欺軟怕硬的主,他們會反抗,甚至不惜毀了方子也不會答應他們,可就算答應,又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吃不到,他終將死於血缺之症,這個結局一定不會改。
那他在這裏做什麼?
他笑出了聲,淒厲的,狠戾的,不明所以的,瘋狂若癲的,他就那麼笑著,知道一截劍尖從他喉頭刺出。
最後的聲音,他隻聽到一個冰冷至極的人說了一聲:“太吵。”